澳與谷歌“戰(zhàn)火”燒到加拿大

●本報駐加拿大特約記者　陶短房　●魏輝

過去幾天，超過100家加拿大報紙和新聞網站以頭版和首頁“開天窗”的形式，加入反對谷歌、臉書等科技公司的“戰(zhàn)爭”，抗議互聯網巨頭不愿向提供新聞內容的媒體付費。它們在空白頁面上發(fā)出簡單明了的警告：“如果什么都不做，新聞行業(yè)將消失。”加拿大是最新卷入這場“戰(zhàn)爭”的國家。此前澳大利亞推動立法，準備要求谷歌等互聯網巨頭向本國媒體支付使用新聞的費用，結果遭到谷歌“只能停止在澳提供搜索服務”的威脅。一場“科技巨頭對決主權國家”的大戲引發(fā)關注。而在熱鬧背后，是許多令人深思的問題：人們享受互聯網科技企業(yè)帶來便利的同時，如何盡量減少其負面沖擊？處于壟斷地位的網絡巨頭像黑洞一樣吸走絕大部分利益時，政府出手干預的空間有多大？而當網絡巨頭的力量大到可以威脅主權國家時，國家的安全又如何保障？

“沒有新聞是什么樣子”

據英國《星期日郵報》統(tǒng)計，自上周四開始，100多家加拿大報紙和新聞網站參加了“開天窗”抗議。在《多倫多星報》幾乎空白的頭版下面，有一個小的字框，上面寫道：“想像一下這里沒有新聞是什么樣子。谷歌和臉書利用它們的壟斷地位攫取了80%的在線廣告收入，這些巨頭從加拿大記者和出版商生產的新聞內容中獲益，卻不為此付費。渥太華現在需要行動起來保護你們本地新聞的未來。”

加拿大環(huán)球新聞網報道稱，這些警告是代表加拿大印刷和數字媒體產業(yè)的加拿大新聞媒體協會（NMC）發(fā)起的運動的一部分。此舉意在警告加拿大人，如果沒有政府干預，陷入困境的新聞行業(yè)可能會崩潰。“事實上，加拿大各地的新聞公司都在倒閉，新冠肺炎疫情加速了這一趨勢，新聞工作正在消失，”NMC總裁約翰·海因茲在給加拿大議會的信中寫道，“這意味著真正的新聞在不斷消失，剩下的將只有仇恨和假新聞。”

海因茲在信中說：“谷歌和臉書是歷史上最富有的兩家公司，它們控制著加拿大互聯網高速公路的入口，決定我們作為一個主權國家在新聞中看到什么和看不到什么。與此同時，所有加拿大新聞媒體公司，無論大小，都在遭受兩個原因的折磨：首先，它們的內容不會從谷歌和臉書獲得報酬；其次，谷歌和臉書拿走了加拿大數字廣告行業(yè)80%以上的收入。”海因茲質問：這些散布陰謀論和假新聞的美國公司從不在加拿大為內容付費，“既然美國電影、音樂、電視在加拿大不付費就無法收聽收看，為什么新聞就可以例外？”

加拿大文化遺產部長史蒂文·吉爾博在一份聲明中說，“新聞不是免費的，從來都不是。我們的立場很明確：出版商的工作必須獲得足夠報酬，我們將支持他們，因為他們?yōu)槲覀兊拿裰鳌⑽覀兩鐓^(qū)的健康和福祉提供必要的信息。”吉爾博重申，政府打算通過立法來創(chuàng)建一個“加拿大模式”，最終為新聞出版商和網絡平臺帶來公平的框架。

澳大利亞天空新聞7日稱，加拿大政府希望追隨澳大利亞的做法，制定大型科技公司必須為媒體內容付費的方案。加拿大電視網有限公司稱，全球媒體人對谷歌多年來免費抓取新聞早已怨聲載道，谷歌借助新聞賺取廣告收入，而內容制作商卻瀕臨倒閉，這種“狂野西部”的模式正在各國受到越來越強烈的抵制。

面對抗議，臉書在聲明中予以反駁。臉書加拿大公司稱，這些指控“忽略了臉書免費工具對出版商業(yè)務的價值”。谷歌發(fā)言人則在一份聲明中表示：“谷歌非常關心加拿大的新聞，我們與加拿大新聞媒體一致認為，支持該行業(yè)是當務之急。”

澳大利亞遭遇谷歌“大棒”

在加拿大之前，澳大利亞已率先向谷歌和臉書發(fā)起挑戰(zhàn)。從去年開始，澳大利亞就在推動名為《新聞媒體談判法規(guī)》的立法，法規(guī)草案允許新聞媒體就谷歌和臉書使用其內容的費用進行協商。若雙方未能達成協議，就將由仲裁機構決定誰的報價更合理。上月22日在澳參議院聽證會上，谷歌澳大利亞董事總經理梅爾·席爾瓦表示，澳大利亞要求谷歌為鏈接和搜索結果付費將是“一個站不住腳的先例”。她同時警告：“如果該法規(guī)成為法律，將使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停止在澳大利亞提供谷歌搜索服務。”臉書也表示，如果法案通過，臉書將停止允許用戶發(fā)布澳大利亞新聞鏈接。

相關威脅猶如一顆炸彈，引爆澳大利亞輿論。澳《先驅太陽報》稱，谷歌威脅取消為澳大利亞人的服務以逃避法律，這是其壟斷力量的證明。澳大利亞研究所下屬“責任技術中心”主任彼得·劉易斯說：“澳大利亞正面臨著大型科技公司的大棒，它們的威脅是在殺一儆百。”澳大利亞廣播公司聯系到谷歌十年前撤出中國的事件，并援引分析人士的話諷刺道，重要的是要記住，谷歌首先關注的不是民主化，而是自己的利潤。

就在輿論密切關注這場“科技巨頭對決主權國家”的大戲如何演繹時，另一家美國巨頭微軟站了出來。本月3日，微軟公開表態(tài)支持澳大利亞政府計劃推出的法案。微軟CEO納德拉在一份聲明中說：“有一件事很清楚，盡管有其他科技公司可能會威脅要退出澳大利亞，但微軟永遠不會做出這樣的威脅。”顯然，微軟希望利用谷歌和澳政府之間的矛盾開拓市場。網絡分析數據顯示，目前谷歌在澳大利亞搜索市場的份額占94.5%，而微軟的必應搜索僅占3.6%。

隨后，谷歌的調門有所降低。2月4日，澳總理莫里森稱，他與谷歌CEO進行了“建設性的會談”。5日，谷歌主動出擊，在澳大利亞推出一個新平臺，提供該公司已經付費購買的新聞內容。路透社評論稱，谷歌希望通過此舉表明，可以與出版商達成自己的內容交易，堪培拉的強制付費立法是沒有必要的。

不能讓科技巨頭對各國發(fā)號施令

一段時間來，圍繞臉書等社交巨頭的爭議越來越多。上月美國國會騷亂事件后，許多人公開指責美國科技巨頭助長虛假信息，“從邪惡中牟利”。如今谷歌公開威脅澳大利亞，則讓人們看到科技巨頭監(jiān)管方面的更多問題。法新社稱，全球密切關注堪培拉的計劃，因為全球新聞媒體都在日益數字化的經濟中遭受打擊，絕大部分廣告收入都被大型科技公司吞噬。

英國《星期日郵報》稱，互聯網的先驅們曾將其視為一種不受政府控制的信息共享方式。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如今互聯網已落入一些不負責任的公司之手，這些公司比大多數國家都更有力量。如今就連萬維網發(fā)明者、英國人蒂姆·伯納斯-李也認為，應該在互聯網變得更危險之前對其進行監(jiān)管。

《韓國時報》7日稱，我們必須承認，這些科技巨頭為世界做出了諸多貢獻。科技公司無疑促成了歷史上最偉大和最快的發(fā)展時期，影響了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但是，我們不能允許大型科技公司對各國政府發(fā)號施令。谷歌對澳大利亞的威脅是可怕的。我們生活在一個少數幾家大型公司在世界大片地區(qū)占據數字壟斷地位的時代，硅谷科技巨頭的影響甚至比許多民族國家更強大。文章呼吁，應該打破網絡巨頭的壟斷，讓競爭重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