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鎖成
搬運謊言,還是傳遞真理?唇與唇的組合,浪與礁石的碰撞,吃飯、喝水、親吻、睡覺。也可阿諛、奉承,造冊、誣陷。
大堂或者小廟,一把椅背總站著一張張嘴,煽風或者點火,抹或者吻。
白最怕黑夜的黑,嘴唇的紅潤,口水的鋒利,穿過院墻,刺破帳幔,是潮水,也是陷阱。
于是,一道道墻或許就這么弄臟了,一把把椅就這么散架了,明月清風就這么魂斷放逐了。
于是,廟堂換了一把椅子。
椅背還會站著一茬嘴。
不是所有的嘴都是賢后馬皇,無私包公,憑一張嘴爭寵,靠一張嘴生風,歷朝歷代。不過山川不會沉默,詩歌不至昏睡。
嘴,上蒼賦予的功能呀,可以生動,可以丑陋;可以生出善良,也可以生出陰暗……
隱 瞞
確實有人隱瞞。
沒有分身,為了穿過厚云,你不得不有所隱藏:
靠右,左邊有一只白,靠左,右邊有一只黑,靠過道,過道也有白或者黑。
在白與黑之間,你或許選擇白,假裝皎潔,假裝雪白。
在白與黑之間,你恰恰忽略了它的冷或者本質。
黑是溝壑,黑是峭壁,黑是深淵,黑或許是萬惡之源。
為了過關,你不得不處心虛構,虛構場景,虛構時間和地點,虛構他人和自己。直到強大的電流切割肌膚,直到定點祛除。
生活中不會沒有隱瞞,隱瞞一個污點,隱瞞一套房,隱瞞一段情史……
怕就怕那個病,有一種白其實是一種黑,有一種白讓許多白蒙受不白之冤。隱瞞往往使自己病得不輕。
還是簽署它的反義吧!簽署生活的真實,簽署天地的明亮。
隱瞞或許讓你蒙混過關。
還是會有隱瞞的。
隱瞞是一面鏡子,照出人心,大樓的黑白。
哈哈鏡
你還在這里。
這么多年,簽署的還是反義詞。
胖的變瘦,瘦的變胖,高的變矮,矮的變高……
在你的隧道里,你丑別人也丑,你不平衡別人也不平衡。
心理扭曲的人,鐳射的也只能是扭曲。
紅塵浮躁,之所以還在入口處,也許是提醒,也許是嘲笑。
笑笑可以,但不要停留太久。
你是虛幻的,折疊的也是虛幻。
你是變幻的,除了更多的變幻,沒有一個自己的臉。
想從這里抓住什么,抓住的恐怕也是失望或者恐懼。
只有匆匆走過,走過了,才有自己的乳名,自己的身軀與手臂,紅唇和呼吸。
才有大廈和坦闊,才有江南和刺繡。
即便陋巷,也有真實的擼和岸,自己的小橋流水和方向……
做不了樹,就站成草
做不了一棵樹,就站成一棵草。
總是有風,風總想抓著我離開地面。雖然身體單薄,但我從不逃脫。
風再狂也有敗退的時候,雨再大也有匿跡的時候。
北方是我的一個履歷,北方的雪,那才叫厚密的森林,我依然仰望遠方。
在哪哪就是故鄉,墻根、石縫、田溝、屋檐、山坡,只要給我薄薄的泥土,我就碧玉。
天之大,河之闊,橫蠻、咆哮、溫暖,我沒有樹的高大,沒有樹的壯綠,樹的天空和背景。
做不了一棵樹,就站成一棵草。
不信嗎?有詩作證,我是詩的星空的星星草,一粒逗點,一棵海藻。
沒有亮度,不會留下痕跡。
原本就是草族,渺小不是卑賤,但有合適地帶,就破門蓬勃。其實,很多樹,愿不愿意,都是草。
窗駐心里,我在窗外,與這個世界只是擦肩而過。在我停頓,以雨的紙巾擦去塵埃,不留任何污跡與銘文。
哦,落日黃昏,我傾聽自己,除卻往昔的風雨,已走過一輩子的自己,求也無求。
只有矮墻和石子還記得對世界的一個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