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山的仲夏“蕁麻”之行

常明捷

在剛剛過去的6月，陸橋-北林團隊再次來到寧夏賀蘭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進行賀蘭山生物多樣性野外調查，對已布設的紅外相機進行數據回收與系統升級維護，相機更新安置，并進行動物痕跡調查，采集食肉動物糞便等。

在賀蘭山550平方千米區域劃分的22個網格內，總共有47臺紅外相機替科研人員們悄悄關注著野生動物。大量影像資料的獲得有助于讓研究人員對賀蘭山保護區內食肉動物群落種類、分布、數量、家域以及棲息地的生態特征和時空動態有進一步的認識，為賀蘭山的生物鏈修復與生物多樣性保育提供科學基礎。接下來這篇文章來自調查隊員常子，細細記錄了他這次賀蘭山之行的點點滴滴。

你登過很多高山，你走過很多溝壑，最終可能你會忘掉你蹣跚的每一履步伐，留在你腦海里，卻有著你前行的身影，以及你確定那是你來時的路和去向的遠方。在我還未搞明白這個夏天的意義的時候，仲夏，寧夏，我來了，我把它命名為一場尋夢之旅。

“尋夢”二字，其實來源于“蕁麻”二字，哈哈哈，還挺像的哈。在第三天的調查之中，對蕁麻的化學攻擊記憶猶新。其莖皮主要含蟻酸、丁酸及有刺激作用的酸性物質等。所以它的攻擊真的是化學攻擊，刺兒扎腿上，瞬間一陣一陣的酸脹、辣痛。可以用小蘇打水來緩解，于是當時冒了一個邪惡的想法：要是給蕁麻噴一噴不知道會咋樣。

除了蕁麻的化學攻擊，還有“扎人”錦雞兒的物理攻擊，它真實名字叫做鬼箭錦雞兒，也是挺形象的，它的葉軸硬化成刺，形成“鬼箭”。前往賀蘭山主峰的時候，穿過密密的青海云杉林，往高海拔行進，就可以看到它和毛蕊杯腺柳形成的高山灌叢。想來還是巖羊幫了忙，踏出的獸道讓我們順利穿越灌叢到達主峰敖包疙瘩（又稱達郎浩繞）。沿途的花花草草，總會點綴一下行走的路途，走走停停，不至于太過乏味。

我最喜歡的還有兩種“蓮”，一種是白花長瓣鐵線蓮，另一種是銀蓮花，都是潔白無瑕，端莊優雅。因為帶一個“蓮”字，又是行走在自由的天地，想到生命的圣潔，想到生生不息的希望，也不由得在心中哼唱起許巍的《藍蓮花》：沒有什么能夠阻擋，你對自由的向往……

穿梭于賀蘭山的溝溝坎坎之中，我們期望找尋的是雪豹的蹤影。當然這是一件難事，客觀上來說，雪豹，是否生存在賀蘭山，仍然算是個未知數。不過這并不妨礙我們在這個夏天，與賀蘭山的野生動物打個照面。

巖羊是這里的主力軍，我們在紅外相機里看到數不清的巖羊，在溝道里行走時，也時不時看到三五成群的巖羊。它們見我們走來，趕緊往山上跑去，其實我們不會抓它，趕路要緊。健輝跟我說，一個山頭，它們蹬蹬蹬十秒鐘就上去了，而我們（這種兩腳獸），要走好久，真是氣人。

因為巖羊的緣故，導致在行走的過程中，忍不住給每只巖羊安一個名字（當然是不現實的），導致我心里一直哼著“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別看我只是一只羊……”，根本停不下來。當然，在路上還會遇到很多已經作古的羊們，我給它們擺正了個位置，以示尊敬吧。

除此之外，總計來此才三天，就遇到了讓我驚的跳起來的阿拉善蝮蛇，懶懶的趴著，慢悠悠的游，卻讓我的心撲通撲通的跳！

在年輕的時候，我們很想抓住些什么，愛情，夢想，時光……所以“17歲那年，你抓住了一只蟬，以為抓住了整個夏天”，這樣的句子會讓人動容。不知道我是否抓住了賀蘭山的夏天，不過反正我是抓住了一只蟬。聆聽賀蘭山的夏天，知了叫完呱呱叫，呱呱叫完蟋蟋叫，蟋蟋叫完蝴蝶（哦，它不叫）。還有幾只小螞蟻，遇到我真是它們的福氣，又有吃又有喝的。

在賀蘭山二十多天的時間里，大部分時候都是晴空朗朗，唯有一天，天空下起了沙，這一天我和健輝走白寺溝。白寺溝前半段特別難走，盡是大石頭攔住去路，唯有攀爬，方能征服。攀爬了許久的大石頭，然后通過一個一線天，這天本來就天陰，加之沙塵暴，風過一線天，便很有些涼颼颼的感覺。

繼續攀爬一些，然后就豁然開朗了。在賀蘭山產一種巖石，叫賀蘭石，又稱吉祥石、碧紫石，為寧夏五寶之首，用來雕琢成硯臺，刻制印章、鎮紙、筆架等文房珍品。我想著我是不是能在這撿到這樣的寶貝呢。反正是撿了些石頭，往背包里塞，所以行程當中，背包也就越來越重。最終，經鑒定，我撿到的石頭，為“賀蘭山的石頭”，非賀蘭石，哈哈。不過也是挺好看的，已經隨我來到北京了。

賀蘭山給人以粗獷之美，在于其山體的雄偉，以及因其地處干旱與半干旱地區分界線的特有的水熱條件，遠望，或灰榆，或灌叢，或云杉點綴了略帶荒涼的山石。也讓我們明白生命之美，誰說植物是不動的，它們依靠自身的力量，想方設法把種子扎根于土或石礫，頑強生長起來，努力拓寬、占據可屬于它們的生境。只不過是以世代的形式，成就了另一種意義的移動。

也不止粗獷，溫柔如水，熱烈似山丹，同樣在這河套平原的邊緣上演著。我們進到的每一條溝里，大部分還是可以看見水的，有些地方水流還不小。苔蘚、問荊，為水分充足生境的指示植物，便生得其所，平添多少綠意。山丹丹總是一枝獨秀，突現于你眼前，讓你眼前一亮，而嘆為觀止。

那天去賀蘭溝，我是真覺得天有些熱，就沒穿外套，剛好還忘記涂防曬霜了，就曬那么幾個小時，手臂就感覺熱辣辣的疼了。接下來大概過了五六天，手臂開始脫皮，一點一點的經過好長一段時間才恢復。因此在這給出野外的小伙伴一些小小的忠告吧：

1.晴空時千萬戴好帽子，穿好外套，涂上防曬霜之類；

2.登山鞋最好穿高幫的，可有效防止禾本科帶芒的草籽扎入襪子中，否則，真是會像《等待戈多》的主人公一樣，不斷的脫鞋、穿鞋；

3.登山杖很有用，尤其是走一些臺階路，登山杖可以助力，防止膝蓋過度受力疼痛。

賀蘭山的外業辛苦是有的，或者說，但凡出外業（還有其他同事在青海、甘肅、新疆等地方的工作），都是辛苦的。不過我也相信苦中有樂，我們在外業當中，學習到的，應該有很多，比如如何與野生動物和諧相處，比如思考熱愛大自然的同時，我們如何保護我們賴以生存的家園，我們所見的，是什么山，什么石，什么動物，什么植物，什么景觀，等等。有的問題我們在書本中不一定能夠找到答案，但是當我們在野外，可能一切都了然清晰。

有的問題我們在書本中不一定能夠找到答案，但是當我們在野外，可能一切都了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