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新挑戰、新發展下的中俄關系

趙鳴文

在大國關系深入調整、世界格局深刻演變、新時代中國外交面臨諸多新的挑戰背景下，中俄相依相助，不斷深化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雖然中俄關系依然存在一些尚需解決、完善的問題，但難以阻擋中俄關系持續穩定發展的大勢。

中俄戰略環境驟然加劇

2018年，美國同時戰略打壓中俄的頻次明顯增多。美國國防部部長馬蒂斯宣稱美國國家安全的主要關注點不再是恐怖主義，而是大國競爭，即中俄等強國對美國構成的主要挑戰。

美國加大對華戰略遏制攻勢。一是其最新國防戰略綱要（NDS）將中國視為戰略安全威脅和挑戰。指責中國用不正當經濟手段恐嚇鄰國、使南海軍事化、尋求印太地區霸權。二是接連在南海制造事端。2018年11月，美國副總統彭斯在出席東盟峰會期間鼓噪印太地區不會容忍“帝國和侵略”行為，煽動一些國家的反華情緒。三是繼續支持“臺獨”和“藏獨”勢力。特朗普政府簽署旨在鼓勵美臺官員互訪的“臺灣旅行法”，并批準巨額對臺軍售案，向“臺獨”分裂勢力接連發出嚴重錯誤信號，美軍艦還多次穿越臺灣海峽。同時，特朗普簽署美國國會兩院通過的“2018年對等進入西藏法案”，粗暴干涉中國內政。四是公然挑起對華貿易戰。特朗普針對“中國制造2025”簽署“301調查”行動備忘錄，實施對華輸美產品加征關稅行動，并積極推動美國與墨西哥和加拿大簽署替代《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的《美國—墨西哥—加拿大協定》，旨在擠壓中國在北美地區的市場份額。美國美中經濟與安全評估委員會（USCC）推波助瀾，妄稱絲路基金資助的亞洲、非洲、中東和歐洲基礎設施建設為中國在有關地區和國家的軍事存在提供借口，中國的崛起危及美國國家安全和經濟利益。

同時，歐美等西方國家輪番圍攻俄羅斯。2018年3月，英國以莫斯科涉嫌俄羅斯“雙面間諜”斯克里帕爾和女兒遭神經毒劑毒害事件為由，宣布驅逐多達23名俄羅斯駐英國外交官并暫停與俄羅斯的所有雙邊接觸。美國更借機造勢，宣布一次性驅逐60名俄外交官、關閉俄駐西雅圖領事館并對俄實施新一輪嚴厲制裁。澳大利亞、歐盟、北約等至少27國也積極配合英美行動。美國海軍“麥坎貝爾”號導彈驅逐艦前所未有地闖入俄羅斯太平洋艦隊所在地——彼得大帝灣附近航行，公然挑戰俄海域主權，對俄扣留烏克蘭船員和艦只施壓。歐盟以此為由再次延長對俄制裁。美國海軍還準備在北極地區實施“保證航行自由”行動，或將導致刻赤海峽事件的重演。

兩國務實合作取得突破性成果

面對復雜多變的地緣政治環境和國內經濟下行壓力增大的情勢，中俄關系內生動力空前釋放。兩國互為戰略依托，攻艱克難，政治互信和戰略協作水平大幅提升，在解決重大地區和全球性問題上展開富有成效的協作。

中俄領導人保持高頻率互動，共同規劃中俄關系發展前景。習近平主席向普京總統頒授中國首枚“友誼勛章”，兩國堅定支持對方重大關切。中俄兩國聯合軍演從針對非傳統安全挑戰向應對傳統安全威脅過渡，軍事合作從武器貿易遞進到深化軍技伙伴關系。

中國與歐亞經濟聯盟簽署經貿合作協定。中俄簽署國際道路運輸協定和《中國—俄羅斯—歐洲快速鐵路和高速跨國貨運鐵路合作備忘錄》，歷史上首次將中俄國際道路運輸開放范圍擴大至兩國全境并取消對貨運線路限制，允許兩國運輸汽車在對方境內自由通行和任何地點裝卸貨物。中俄還簽署關于服務貿易、電子商務、中俄乳品雙向貿易、進出口冷凍禽肉的檢驗檢疫和獸醫衛生方面的一系列協議，為兩國擴大貿易往來進一步開辟廣闊前景。能源、跨境電商、金融、經貿和農業合作成為兩國經貿關系發展新亮點和增長點。中俄原油管道二線工程正式投入商業運營，使中國每年從俄羅斯進口的原油供油量由1500萬噸增至3000萬噸。中俄東線“西伯利亞力量”天然氣管道已完成，連接兩國的跨境盾構隧道勝利貫通。亞馬爾全產業鏈項目進展順利，中方經北極東北航道穿過白令海峽從諾瓦泰克公司獲得史上首批俄羅斯產液化氣。中國成為俄羅斯農產品的主要消費國，也是俄羅斯第四大農產品供應國。中俄還簽署了項目造價逾千億元人民幣的核能領域最大合作大單，鎖定了兩國未來數十年核能合作的主要發展方向。中國國家開發銀行與俄羅斯對外經濟銀行（VEB）簽署向俄方提供最高金額高達650億元人民幣大規模貸款框架協議，為“一帶一路”建設與歐亞經濟聯盟對接項目提供融資保障。

中俄兩國國際和地區事務協調更加默契，在聯合國、上合組織、金磚國家、二十國集團、亞太經合組織以及東亞峰會等國際多邊舞臺緊密合作，積極推動建設相互尊重、公平正義、合作共贏的新型國際關系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維護和鞏固以世界貿易組織為核心的多邊貿易體制。

高新技術和創新產業合作深入展開，跨境橋梁建設取得積極進展。從協作進行月球和深空探測以及建立月球項目數據中心，和平使用北斗、格洛納斯全球衛星導航系統和在空間碎片監測和數據應用領域合作，到同江-下列寧斯闊耶跨江鐵路大橋中方段主體工程完工、推進綏芬河和哈爾濱通往符拉迪沃斯托克的高鐵建設項目，雙方利用圣彼得堡國際經濟論壇、中俄博覽會、東方經濟論壇和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等雙邊和多邊互動平臺不斷擴大對接合作。

兩國共同舉辦的中俄文化論壇和“中俄文化大集”成為深化“一帶一路”倡議與歐亞經濟聯盟對接的重要紐帶。為滿足“漢語熱”需求，俄羅斯教育與科學部專門編制了示范性中文教學大綱和系列教材，并將中文正式列為國考科目。

雙邊關系存在的問題

毋庸置疑，中俄互利合作中依然存在一些需要繼續完善的方面。

首先，中俄民眾相互認知不夠充分，戰略互信仍需進一步加深。目前，俄羅斯仍未進入中國出境游人數最多的目的國前10名，趕不上日本、新加坡，甚至不及越南。每年來中的俄羅斯人更是只有去俄中國人的1/3，兩國航班有90%的乘客為中國人。由于獲取中國信息渠道不多，以及兩個民族的文化與認知差異，導致有相當一部分俄羅斯人不十分了解中國，也為聽信有關中國的謠言和社會上的“中國威脅論”滋生提供了土壤。近年，俄羅斯社會的對華好感度在悄然下滑，無疑使俄羅斯高層提出的“向東轉”政策面臨某種危機。其次，雙方都有在與西方交往時被“邊緣化”和“落單”的擔憂。俄羅斯不少精英擔心，一旦反華和反俄勢力消退，中俄任何一方與美國“奉行共同路線時”，另一方就會落入被動境地;同樣，中國也有精英認為一旦俄羅斯和歐洲關系走向正常化，普京等精英階層還會再次作出回歸歐洲的戰略選擇。

第二，中俄貿易規模大大落后于高水平的政治關系，雙邊貿易規模與兩國經濟體量嚴重不符。2017年中俄貿易額達到840.71億美元。同期俄羅斯在被西方制裁的情況下與歐盟貿易額高達2446.7億美元，中國與歐盟的貿易額更高達6444.6億美元。雖然俄方希望擴大對華能源、農產品和禽肉類供應，但其短期內卻滿足不了中方減少從美國進口天然氣，特別是農產品的巨大缺口。況且若俄羅斯上游部門不實行現代化改造，西伯利亞西部地區的石油產量在未來十幾年可能大幅下降。另外，兩國的貿易結構過于單一，營商環境待改善。近年來俄羅斯對華出口產品中77%為礦產品，9%為木材和紙制品，機械和設備占比不到3%，對華武器出口已達俄羅斯出口總量的近15%，中國對俄羅斯軍事裝備的需求幾近峰值。

中美貿易戰殃及俄羅斯經濟。歐盟委員會認為中國經濟放緩已成為俄羅斯經濟面臨的一個挑戰。因為，中國經濟增速減少1個百分點會連帶俄羅斯經濟增長放慢0.5個百分點。如果中國經濟增速長期放緩，有可能使“俄羅斯經濟陷入新的衰退”。

2019年6月，習近平主席與普京總統共同簽署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和俄羅斯聯邦關于發展新時代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聯合聲明》和《中華人民共和國和俄羅斯聯邦關于加強當代全球戰略穩定的聯合聲明》。我們有理由相信，在中俄領導人的戰略引領下，兩國完全能夠憑借日益增強的國力和抗風險能力應對任何外部壓力和國內經濟形勢的挑戰，不斷推動中俄新時代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向更加健康、穩定的方向發展。

（摘自研究出版社《21世紀歐亞地緣大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