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和貝貝

王祖遠

我和貝貝是雙胞胎。

我深信，要是沒有貝貝，我一定生活得更幸福。看到小毛的爸爸給小毛買了一輛遙控玩具坦克，我纏著爸爸也給我買一輛，可爸爸說太貴了。于是，我用小毛教我的辦法，抱著路邊的大樹又哭又鬧，賴著不走。小毛說他每次用這個絕招，他爸爸準會“投降”。可是，我爸爸非但不理我，還故意刺激我：“我們家貝貝最乖，從來不哭不鬧。走，貝貝，我們去看美術片。”我看這一招不奏效，只好擦掉硬擠出來的眼淚，跟著他們去電影院。

在家里，我是“吃肉大王”，不愛吃青菜。可媽媽總說青菜有青菜的營養，小孩子要每樣菜都吃一點。有一回，她又炒了青菜，我對它視而不見。媽媽火了，說：“你這樣挑食，我以后天天炒青菜給你吃！”第二天，媽媽果然又炒了青菜。我只好用小毛教的另一招——絕食。可是，媽媽不像小毛媽媽那樣急得哭，照樣談笑風生，還對貝貝說：“貝貝，寶寶不吃，你多吃點。這青菜味道好，富含維生素。貝貝身體這么好，就是因為樣樣都吃。”就這樣，我“反抗”失敗了，只好老老實實地開始吃青菜。

最讓我頭疼的事是洗衣服。在我和貝貝過8歲生日那天，爸爸定了一條家規：自己的內衣自己洗。他還讓我跟貝貝比賽，看誰把內衣洗得又快又干凈。輸給弟弟多不好意思啊，我只好咬著牙干。

我總覺得爸爸媽媽偏向貝貝。不過，平心而論，我也覺得自己在很多方面不如貝貝，他比我更聽話、學習比我更認真。去年參加期末考試，貝貝得了全校第一名，我得了全校第二名。當時，我還有點生氣，忍不住想：如果沒有貝貝，我不就是全校第一名了嗎？

今年上半年，我和貝貝都被評為市級三好學生；后來，我倆又都考入重點中學。這下，我們家在市里出了名，大家都說爸爸媽媽教子有方。小學校長請爸爸媽媽去向家長們介紹經驗，爸爸媽媽沒去；報社記者來采訪，爸爸媽媽謝絕了……

這天上午，爸爸媽媽把我叫到他們的房間，我從未看過他們如此嚴肅。

爸爸對媽媽說：“你說吧！”

媽媽卻對爸爸說：“還是你說吧！”

爸爸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對我說：“孩子，貝貝要走了。”

“貝貝要走了？”什么意思？我感到莫名其妙。

爸爸接著說：“貝貝要去研究所了。事情是這樣的，你們出生后，當年貝貝就表現出一些特異情況，比如理解能力和表達能力超強。我和你媽媽請專家給貝貝檢查，發現他腦發育極快、智商極高。我和你媽媽又高興又擔心，貝貝倒是很快為自己選好了成長道路：陪你一起上學，像常見的優秀學生。然后，他去研究所工作，充分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為國家作貢獻。”

“就……就算是這樣，為什么貝貝現在就要走呢？”我不知不覺地流下了眼淚。

爸爸解釋道：“貝貝不久前通過了研究所的測評。在測評過程中，專家發現貝貝的智商仍在超快提升。經過上級主管部門審批同意，貝貝自己也愿意，他將去研究所參加國家正進行的火星開發項目。”

我和貝貝共同生活了15年，一起吃、睡，一起學習，一起玩耍，從沒有小毛說的那種孤獨感。現在，貝貝要走，我難過極了。

這時，有人敲門。我開門一看，是貝貝！我倆緊緊擁抱在一起。

我哭叫著：“貝貝，你別走，你別走！我不讓你走！”

貝貝撫摸我的背，安慰我：“寶寶，我的好哥哥。你別哭，我會每周回來住兩天。”

“好孩子，剛才爸爸沒說清楚，貝貝不是一去不回了。”爸爸在一旁擦了擦眼淚，然后故作高興地說，“今天，我和媽媽要滿足你們的愿望啦！你們總說想去動物園，之前媽媽一直忙工作，下午我們全家就去動物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