芻議長時期視野下的農業經濟與發展

李靜 萊州市平里店鎮農村經濟管理服務中心

一、農業經濟發展沿革

（一）自宋代，鄉村經濟、家族經濟在國家經濟發展中都扮演著重要的作用。我們通過對家族集體經濟的分析和梳理，來更好地理解大的集體經濟有什么樣的發展特點。自秦朝建立郡縣制，漢代用了上百年時間在縣這一級落實中央權力，鄉、亭就無法觸及落實。從漢代開始農村就形成了高水平的精工細作，而現代工業設備進入農業之前，農具和種植技術并無大的發展。在鄉村，主要是當地貴族及門閥士族占有大量田地，小農主要是依附于貴族門閥。在唐宋時期，貴族門閥逐漸被消滅，出現“平民化”的農民以家庭為單位的耕種農業[1]。在唐代均田制規定田地不能買賣，抑制土地集中。在宋代，田地可以子孫繼承，但買賣受到限制。農戶土地買賣則不受限制，土地流轉加快，促成農業市場的繁榮。但是也帶來社會巨大問題，相當一部分人失去土地，沒有社會保障。

（二）在以前的農業社會，國家沒法給失去土地的普通小農提供生活保障，為了防止農民無路可走引發社會動蕩，宋代出現了農民宗族合作，讓農民互相提供社會保障。憑借男性宗親關系網的宗族組織，包括族規、族譜、祠堂、義倉、義學等，形成一套完整的宗族合作集體經濟。這種家族集體經濟有效提供了社會保障，一直延續后來漢族鄉村的主要社會結構。

（三）農業生產的增加會導致農村人口的增加，而新增加的人口又會消耗掉農業財富。在清代靠投入更多的勞力，產出更多的農作物，然而由于人口和土地的矛盾越來越尖銳，農戶的生存問題又凸顯出來。靠家族集體經濟幫助小農抵抗風險，提供社會保障已經顯現出不足。

（四）工業化的到來，中國農民有了新的發展可能。工業化的原始積累只能來自農業，一般的家族集體經濟無法滿足工業化原始積累的要求。因此，更大的集體經濟成為必然的出路。在這種大集體化的集體經濟發展下，為社會工業化提供了很好的原始積累。

（五）大的集體經濟跟小農自由家庭經營存在著不少的矛盾，造就了后來的“三級所有、隊為基礎”。生產隊跟宗族集體經濟在范圍上疊加，配上自留地的家庭模式，考慮到了小農的習慣[2]。直到我國的工業體系建設基本完成，大集體經濟也轉變回小農家庭經營承包土地模式。

（六）大的集體經濟體系也是存在很多缺點，比如，集體經濟的剩余財富被工業化高度提取，然而工業反哺相對滯后。大的集體經濟體系不符合小農千年形成的自由分散的習慣，多余的勞動力也沒有出路。又由于政策的失誤，導致集體經濟發展困境。

（七）集體經濟發展好的地方，都是因為原來就有工業基礎，廣大群眾克服了長期存在的自由分散的經營習慣。很多鄉鎮企業都發展得不錯，鄉鎮企業經過十多年積累，已經升級為標準化工業，也有一些沒有克服長期存在的自由經營習慣，失去了發展空間。家庭承包沒能遍地開花，解決三農問題，反而成為三農問題的一部分。

二、農業經濟發展模式沿革

（一）農村經過家庭承包責任制后，農業生產效率持續高漲。以前農戶依靠更多的勞動力投入獲得高的農業產量，現在要靠家庭承包經營獲得大的發展空間是不太可能。大集體經濟時代，擴大一倍耕地面積，改善水利，做出了相當多貢獻。農業需要依靠優良的種子、化肥和農藥，這個也是集體經濟對工業化做出的貢獻。分田到戶時期，農業的生產效率提高，也是得益于集體經濟時期的農業技術的發展。農業種植快速融入工業化設備和技術，超越了傳統農業依靠勞力投入增加農業生產效率的極限，實現了以前做不到的目標[3]。可是農業生產的工業設備和技術的投入，增加了農業開始投入的成本，提高了進入的門檻。

（二）在20世紀80年代，農戶利用承包到戶經營模式的靈活性，促成了小農經濟巨大的發展，后來卻讓三農問題成為舉國的焦點問題。一些政策，比如精簡機構和人員，稅費改革和取消農業稅，可是收效甚微。21世紀初取消農業稅，給予大量補貼，來解決三農問題。總的來說農村人口、資金流失十分嚴重，城市化進程，卻導致鄉村和農業的不景氣。

（三）目前形勢，即使國家取消農業稅，加大涉農補貼，小農戶家庭經營模式依然是收益不高的。農業經濟學家就如何增加農戶收入，提出“公司+農戶”模式。中國食物消費結構由八成糧食、一成肉食、一成蔬菜，轉化為五成糧食、二成肉食、三成蔬菜。中國農業也開始轉型，增加投入新型菜、果樹種植和畜牧養殖，生成了勞動和資本雙密集化，形成了新的農業革命。中國正在悄悄發生一場由勞動密集轉資本密集的農業革命。

（四）從長時段農業歷史來看，這個新的農業革命，應該從20世紀60年代已經開始。隨著我國工業化進程，農業技術發展，化肥和農機設備、農業技術的投入，農業已經不同于以前的小農戶自由分散模式。農業的工業化，使得農業設備、農業技術，比勞動力的投入更為重要，工業要素的投入成本遠遠高于勞動力的成本。所以農業已經由勞動密集型向資本密集轉變已然開始了。

（五）從微觀農業看，農戶家庭承包經營，靠一兩個人在家辛苦勞動，根本不可能再增加收入，小農經濟的經營模式已經不可能賺到錢了，一不小心或者自然災害就 會虧本，于是只有讓健壯青年外出打工補貼家用。然而打工收入不足以讓他們成為城市人，讓老人在家務農，這種農業只能糊口，沒有任何盈利。未來30年，我國仍然有3億人口需要依靠這種農業保障模式。農民人均仍然只有6畝耕地，相對西方農場道路，面積是小的可憐。

（六）資本密集型農業經營模式，還是有利可圖的，城市人口不斷增加，社會對農業依賴程度只會增加、不會減弱。由于農業競爭，資本密集型農業也存在很大的風險，一出現虧損，絕大多數農民負擔不起。資本密集型經營模式，對于大多數農戶來說，是無法拿出大筆資金，也難于承受巨額虧損。只有通過農村社會組織創新，將小農聚集成大農（例如合作社），將小資金變成大資金，走大集體經濟化道路，降低風險，讓難以完成農業革命的小農戶實現資本密集型農業，否則將面對非常殘酷的淘汰。

三、結語

從長時段視角看中國農業經濟，目前我國鄉村經濟發展已經進入以工補農的階段，農業經濟正由勞動密集型轉資本密集型。這個新的農業經濟發展思路，傳統小農戶經營模式只能實現社會保障功能，無法產生利潤，只有資本密集型才是農業的未來。可是目前小農戶無法積累到資本，進入資本密集型農業，就算向小農經營模式發放貸款，小農也難以承擔起農業風險。

在目前，國家可以從第二、三產業補貼到農業，可是涉農資金找不到合適的扶植對象。種糧補貼對于農業投資并無實際意義，在資本密集型農業下，投入100萬仍然是小本經營。從投資邏輯和政府邏輯，地方政府更愿意把資金投給大戶，這樣的投資效益和政績都是容易被看到和認可的。如果我國農民人均耕地能達到三四十畝，每個農戶能分配到150畝左右，農村走大戶公司這條路也許行得通。在當前的新時代中，農業要進一步發展，耕地可資產化，實現自由買賣，農民可以獲得足夠的生產資金。可是除非城郊地區，普通耕地在市場和銀行換不來多少資金，在資本密集型模式，如果資金太少，根本沒有投資意義。普通耕地只能發揮小農的社會保障功能，農業革命的發展也會緩慢很多。

小農通過自愿合作經營集體經濟（例如農民合作社），可以提高抗風險能力。農業經濟發展在以工補農的情形下，要有組織能承擔發展小農合作組成合作社發展的經濟模式。讓合作社可以對接資本密集型農業，又可以保留退出權。能保護農戶成員的利益，又能讓國家資源發揮效用。這正是發展農業經濟最好的道路。合作社還是指經營上的融合和產業上融合，如果局限于農業生產環節合作，就會容易導致失敗。

合作社經濟如非強制，必會造成發動成本高，導致一部分成員只在乎耕地的保障功能，而不在乎盈利。在鄉村振興的新時代，主要需要依靠農戶自愿合作成立合作社，加上多產業融合多業態發展，才能出現多種經營模式融合的新集體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