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子蓮花開了

王斌

媽，蝎子蓮花開了......。

母親走了，走的是那么的快，走的是那樣的安祥。

艷玲和往常一樣，下樓走到母親的屋前輕手輕腳地把門打開，猛然間，艷玲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母親最喜愛的那盆還在客廳陽臺下原地擺放的蝎子蓮花開了，不知道是母親走的早，還是蝎子蓮花開的晚，早開三天或母親晚走三天就能看到那它了，艷玲恨上帝為什么不多賜予母親三天的生命，艷玲恨蒼天為什么不讓那盆蝎子蓮花提前三天開放，失聲痛哭起來......。

母親喜歡蝎子蓮花是因為她一年四季常青，特別是在萬物凋零的秋冬季節，它也依然保持往日的英雄本色。母親的性格也像蝎子蓮花，在艷玲記憶中，母親的一生從未有過愁容，從未見過母親流過傷心的淚，總有一顆不老的心。

母親30年代出生在戰亂動蕩的東北農村，經歷了世態炎涼，貧病交迫的磨礪，練就出了柔中帶鋼的特有的東北女性堅毅性格。母親是一個漂亮美麗而又進步的青年，20歲便參加了工作，在中國最早從事鐵路控制設備生產的沈陽鐵路信號廠當鑄工，在廠內與同鄉年長一歲的父親情投意和，喜結良緣。1965年因工作需要隨父親調到西安鐵路信號廠，1972年父母又同時調到60年代末鐵道部成立的全路第一家生產電線電纜專業工廠工作。她們從東北平原的沈陽，到秦嶺山脈的天水，環境的改變卻沒有改變堅韌不拔的意志，沒有改變對家庭的責任和溫曖，一干就是一輩子，一直干到退休。她們不但是廠里的勞動能手，人人夸獎的模范，街坊鄰里和諧相處的榜樣，更是艷玲兄妹們學習的楷模。

父母一共生了艷玲兄妹四個，艷玲排行最小，是唯一的女兒，是一個愛唱愛跳的小棉襖，因此也得到了母親的特殊寵愛，艷玲對母親也有著特殊的感情。

母親非常珍惜和熱愛她的那份工作，從不遲到不早退。上班是廠里的好工人，下班是父親的好妻子，艷玲的好母親。微弱的燈光下，常常看到母親為兄妹們縫補衣裳，為父親打毛衣至深夜。艷玲兄妹四個都是由母親親手拉扯大的，從沒聽過母親叫聲苦，說聲累，也從沒看見父母打過架，吵過嘴。父母收入雖然不高，但家里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母親特別節檢，衣食大都用在了艷玲兄妹身上，兄妹們在父母的呵護疼愛下，在這個溫馨的充滿父愛母愛的家庭健康快樂地長大成人。

母親是鼠年小雪季節后的第三天入院的，檢查后醫生告訴艷玲和哥哥們說是膽結石，但因86歲的母親年事過高，引發老年多種多發病癥，不易做手術，艷玲兄妹和家人商量后便將老人接回了家中治療。那一天，那一時，那一刻，母親的病痛無時不牽動全家人的心。

2014年的一個夜晚，母親因腦梗入住天水市第一人民醫院，艷玲和哥哥們千呼萬喚硬是從閻王爺那里拉了回來。后母親又右眼患白內障，因手術失敗視力降低到0.5，無法清楚地看到這美麗的世界和親人的面孔，有人說這是一起醫療事故應該起訴，善良的母親凡是都為別人著想，生怕當事人養家糊口的飯碗砸了，自己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和眼病的傷痛，這是艷玲和哥哥們的終身遺憾。無奈，艷玲隔三差五就會把母親扶上手推車外面見見陽光，曬曬太陽，母親高興的殷笑貌始終浮現在艷玲的眼前。

這一次，艷玲清晰的記得，她躺在手推車上握著艷玲的手，用微弱的聲音、用祈盼的眼神看著艷玲，讓艷玲找大夫給她吊水止痛，那表情定格在艷玲的腦海，媽媽，女兒艷玲是多么想能為您分擔一點病痛啊......。 父親用擅抖的手輕輕地扶摸著母親的額頭，母親用最大的力氣睜開雙眼看看這相濡以沫的老伴，看看這三三倆倆的抹糊不清的人群......。

艷玲慈祥的，善良的，親愛的母親走了，走的是那么快，走的是那樣的安祥。

艷玲曾幾何時從夢中哭醒，母親說，女兒別哭，媽媽是來另一個世界了，媽媽來天堂了，天堂沒有病痛，孝順的兒女是聽話的，可是，可是，艷玲想媽媽呀......。

媽媽，艷玲不哭，可就是走到家門口，艷玲再也不會看到滿頭銀發一臉慈祥笑容的您，再也不能和您說說知心話兒，給您洗洗頭，泡泡腳了，撒撒嬌了......。

媽媽，艷玲會經常給那盆您最喜愛的蝎子蓮花澆澆水，培培土，讓花開得更濃更旺，您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