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丹旭 中原科技學院 文學與傳媒學院
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在我國悠久的歷史進程中,經過人們世代相傳,經歷了時間洗禮后留下的能夠代表中華傳統文化的璀璨明珠,但如今它們的生存狀態令人擔憂。對于一些面臨艱難生存環境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來說,非遺非物質文化影像是一種區別于常態的“儀式化直播活動”,它承載著中華傳統文化的深刻記憶。這種“直播”不是為了單純地傳遞非遺信息內容而存在的,更重要的是它承載了喚醒中國人深埋于心的文化歸屬感和民族自豪感的能量,在文化認同的基礎上,進一步凝聚人們的情感,利用影像符號展開文化分享,最終達到維系社會的目的。通過非遺影像儀式化傳播的反復進行,勢必可以強化民眾對文化的重視程度,激發其文化歸屬感產生更強的社會凝聚力。
“傳播儀式觀”不同于人們更為熟悉的“傳播傳遞觀”,它是詹姆斯·凱瑞于1975年提出的一種新的傳播本體觀。“傳播的儀式觀”不再將傳播認為是信息單向性傳遞的過程,而認為傳播其實是一個文化交流、共享的過程,在具有儀式特性的空間中,參與者使用符號進行信息的共享達成共識,進而產生文化認同,同時構建了社會生活。在非遺傳承過程中,如果將非物質文化遺產影像放置在更高的層面,將其看作整個社會文化的重塑的一部分,從這一角度展開接下來的思考,或許可以為非遺影像傳播探究出新的發展路徑。
“傳播的傳遞觀”認為傳播是信息在空間上的傳遞,是通過信息的擴散達到傳播效果的。在非物質文化遺產影像傳播過程中,大多數情況我們都認為非遺和非遺影像內容的傳播就是將其進行空間范圍上的傳遞,讓更多人看到它、認識它、了解它。在對于非物質文化遺產影像傳播研究中,更多地將著力點放在了傳播效果研究上,從傳播效果逆推傳播行為中的各個要素,探究每個部分的功能性,找尋提升傳播效果的方法。這基本上都符合于“傳播傳遞觀”的核心理念。
近些年來由于人們對我國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視程度日益提升,多數人愿意加入文化傳播的過程中來。隨著互聯網和媒介技術的快速的發展,媒介形態變化迅速,能夠突破時空限制并實現雙向互動的媒介的出現,為人們打破了原本單向性的傳播樣態,人們可以主動運用媒介,自由地連接自己和世界。此時的媒介不僅承擔了對社會文化的表現和傳播的重要功能,同時也是所有人創造和共享文化的重要場所。在如此的媒介生態環境中重新思考非物質文化遺產和非遺影像的傳播,則更需要轉變原本的思路,從“傳播儀式觀”中探究合理性。
如今在非遺影像傳播中,觀眾不再是非遺影像的被動接受者,新的媒介賦予了它們成為非遺影像傳播中的選擇者、創作者、交流者、參與者的能動性,一方面他們可以在某些渠道中通過搜索的方式主動尋找想要獲取的內容,另一方面還可以通過自主選擇過濾掉不需要的信息;同時結合自己的創作或者經歷在特定的空間中與其他參與者進行交流,分享自己的作品和情感,而這些內容又將成為其他參與者所選擇觀看的內容,從而產生交流、創作、分享。隨著時間的積累,這些參與者的行為已不再是單純地對于非遺影像的傳播,參與者在整個過程中逐步形成了對非遺文化達成共同的情感態度價值觀念,產生對非遺文化的認同。這時的非遺影像傳播就變成了以參與者為中心,對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認識也會呈現出在共識的基礎上有一定程度的多樣性。可以說在這個儀式化傳播活動中,利用非遺影像逐步構建了一個特殊的文化空間,在其中既滿足了參與者精神層面的文化需求,同時又實現了社會文化價值的重構。
現如今非物質文化遺產在傳播中最大的難題就是因其與現代社會生活有一定脫節,并不是人們生活中的必需品,無法引起廣大受眾長時期的關注和重視。同時,非物質文化遺產所蘊含的文化內核往往隱藏于它的表象之下,并不能直觀的表現,導致很多人對其文化內涵的忽視。想要解決這個問題,最根本的是需要強化人們的文化群體歸屬感和文化認同感,產生身份認同。
從非遺影像傳播入手,提升人們對非遺文化的認同感,最好的方法是加大影像傳播的“力度”。這個“力度”可以分為兩個層面,第一是指要增加非遺影像的體量。現階段非物質文化遺產影像的作品數量相對于其他主流的社會文化內容來說并不占優勢,從紀錄片的角度來說,非遺紀錄片的數量遠遠比不上飲食文化相關主題的紀錄片的數量。同時因為飲食文化與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多部紀錄片都引起了觀影熱潮。雖然短視頻平臺中非遺影像內容數量不少,但也由于它碎片化、淺層化、粗糙化等特點并沒有引發巨大的社會反響。那么這里的體量更多的是指不同媒體都要結合自身制作的優勢,提升非遺影像的數量和質量。第二是不同媒體、媒介生產的非遺影像要聯合在一起重拳出擊。傳統媒體和新媒體、自媒體分別有各自的優勢和劣勢,不同媒體制作的非遺影像類型也各不相同。以往我們總是看到它們的“單打獨斗”,雖然各有成績,但往往“曇花一現”。如果單獨成行無法形成影響,那么結合融媒體發展趨勢,整合媒體資源,打造全媒體非遺影像景觀。在整個傳播活動中通過合理規劃找到它們不同的“發力點”,通過不同媒體所搭建的媒介儀式化空間和儀式活動,全方位地引領觀眾加入儀式場域中,讓他們在復合性的媒介環境中不斷地進行循環式的交流互動。如高質量非遺紀錄片、電視節目與社交媒體平臺非遺話題和活動相關聯。非遺紀錄片電視節目注重文化內涵的挖掘,進行象征性意義建構,同時引發參與者的情感共鳴,然后通過社交媒體開設的與紀錄片電視節目相關的非遺專區進行交流和共享,參與者可以加入創作中,利用短視頻的形式記錄自己的所見所感。利用短視頻隨時記錄隨時發布的特性,提升非遺影像交流、共享的效率和感染力。在此基礎上,傳統媒體可以適當選擇參與者的影像作品進行新非遺影像節目的生產,甚至可以邀請相關參與者加入非遺影像的專業化拍攝過程中,近距離感知非遺的魅力。除此以外,還可以結合技術的發展,例如使用VR/AR擴展影像樣態,豐富參與者的感官體驗,強化活動參與粘性。在此過程中,參與者對非遺文化的認同感不斷加強,并于儀式空間中逐步形成了非遺文化群體,產生歸屬感。
通過全媒體的共同努力,逐步形成一個屬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文化空間。當把相對小眾的文化轉變成大眾文化時,才會吸引更多的人加入進來。在全媒體非遺影像景觀的打造中,也許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解決受眾參與度不高的問題。
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在人類文明進程中特定的歷史時期形成的具有明顯地域特色的文化藝術形態。非遺的地域性和多樣性決定了每一個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都具有它特有的地域文化屬性。那么依照國務院制定的四級保護體系,從最基層開始,依靠人民政府及有關部門應行使職能,加強本地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宣傳,同時有利于地域文化的傳承。
從區域保護著手結合傳播儀式觀進行思考,在非遺保護與傳承工作中,一方面可以通過全媒體非遺影像景觀的打造,在微觀層面上開展非遺影像的傳播。另一方面可以從宏觀層面上建構非遺區域文化空間。非遺影像能夠留住文化記憶,攝制者利用影像具有直觀性、感染性、現場性強等優勢,記錄城市特有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通過微觀層面的全媒體共同發力,打造出傳播儀式鏈,因傳播內容具有接近性和熟悉感,參與者在對其進行吸收和表現時會更具有優勢,這勢必將提高受眾的積極性和參與度,使本地參與者積極加入非遺影像傳播的儀式活動中。這時參與者將圍繞本地非遺項目進行多樣態互動,非遺項目的集中化表現意味著會有更多重復性內容被呈現,直接強化了參與者的區域文化記憶,更好地實現區域文化認同,達成文化共識,形成非遺區域文化空間。
非遺區域文化空間的建構,一方面能夠更加精準地對本地區的非遺項目進行強化和加持,增強地區人民的文化自豪感和歸屬感,形成具有地區特色的文化場域。另一方面也可以依靠非遺打造城市或地區新的文化形象。
“影像”在狹義的角度是利用光學設備獲取的靜態或動態的圖像;在廣義范疇中指視覺能夠感知的一切畫面內容。立足于廣義影像可以繼續拓展非物質文化遺產影像傳播的可能性,將其延伸到整個城市的非遺影像文化空間的打造。結合“傳播儀式觀”的理念,在線下實體空間中,進行儀式化場景的營造,為參與者提供交流共享的真實場域,如在博物館、非遺館開展非遺展覽互動交流活動、打造非物質文化遺產主題長廊、舉辦非遺主題晚會、非遺文化進社區等儀式化活動。還可以在各地政府和文化宣傳部門的引導下,甚至可以將非遺元素融入城市公共空間,如打造非遺主題公園,在其中合理融入非遺項目使其不僅具有展示作用,同時實現實用價值。除此以外,將非遺項目融入城市建設中來,打造非遺特色小鎮,通過“非遺”創新活化產業鏈和文旅融合的形成,讓“非遺”更時尚化、更生活化[1]。全景式城市非遺影像文化空間的打造融合了線下線上不同空間的建構,使其通過多類型文化儀式平臺的搭建,邀請參與者融入進來,在互動過程中完成非遺文化意象的生成,提升參與者的積極性、互動性和歸屬性,利用影像符號維系城市非遺文化空間。也許有一天“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城市”的稱號也將成為城市、地區的一個新亮點、一張代表性名片。
非物質文化遺產作為載道的文化,凝結于中華傳統文脈,呈現中華傳統文化的有序傳承,更是民族文明成果的匯聚[2]。為使非遺能夠長久傳承下去,就需要轉變思路擴展路徑。結合“傳播儀式觀”的內涵,可以在媒體融合環境下利用多媒體平臺打造全媒體影像景觀,實現全媒體的共同發力;試圖從區域非遺文化的建構逐步帶動整體文化的發展;同時利用廣義狹義非遺影像的交互,打造全景式城市非遺影像文化空間,為實現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播、傳承和保護提供良好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