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西風悲畫扇
——評納蘭容若一生

仲妍 中國傳媒大學播音主持藝術學院

納蘭容若，風流少年的悲劇人生。他長相風流倜儻，出身名門世家，是世家男兒們傾羨的對象，無數女子的夢中情人。他雖然只活了三十一年，但后世無數人懷念他，仰慕他。他的詩詞多描寫愛情，總帶著股無人傾訴的憂傷與凄婉，讓我們在現在讀時，也不禁幻想這個溫潤如玉的少年郎究竟在愛情上遇上了多少的坎坷。

一、納蘭容若的仕

納蘭性德，原名成德，后改名為性德，字容若，誕生于1655年，他從小閱書無數，可以說是文武雙全，樣樣精通。他，當年金榜題名，次年就成為貢士并擁有“洞房花燭”。容若的人生，其實也說不上是一場悲劇。他有著男人該有的一切，有著恩愛的妻子，始終崇拜他的小妾，有著轟轟烈烈的愛情，也有把酒言歡的摯友。他一生實在算不上坎坷，不僅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他還有著老天給的才華，讓他在仕途上十分順利，得到了康熙皇帝的青睞。

然而，納蘭性德的仕途也到此結束。因為他的父親身份，這讓康熙感到擔憂。一方面，他珍惜容若的滿腹經綸，但由于想要控制他，所以并沒有重用容若。容若的生活也并沒有過的在其他人看來的那般舒適自在，他一直覺得他并不幸福。所以在他的詞中，很多是悲傷凄婉、令人肝腸寸斷的調子。

二、納蘭容若的情

很多人知道納蘭容若，都緣于一個“情”字。

民間傳說，他有個兒時青梅竹馬的表妹，兩人一見如故，但命運弄人，表妹被送進皇宮當妾，這段初戀也隨之畫上了句號。雖然道聽途說如今不能再核實真假，但在他之后的短暫人生中，他遇到那個讓他眼里再也看不進其他女子的姑娘，盧氏。

從此情深是她，寵愛是她，溫柔是她，到最后的8年生死相隔中，心頭所念，無法忘懷的還是她。

“一生一代一雙人”，三餐四季，有你足矣。本來這種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眷侶故事，可以一直上演，直至兩人白頭，可惜天妒佳偶，安排了那場意外……

婚后第三年，盧氏懷孕了，兩人喜不自禁，一起沉浸在將為人父母的期待中。就在漫長的等待中，容若終于等到了他的妻子即將臨盆的那天，卻在痛苦中得到她難產的消息。

之后的日子，納蘭過得恍恍惚惚，一度沉浸在悲痛中，不斷借酒入夢，在夢中再續姻緣，清醒后便更加絕望，只能不斷寫詩來寄托自己的肝腸寸斷。

「木蘭花令」中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是一種最消受不得的怕。

如果沒有后來，時間在你我初見的那一刻，便定格了。沒有悲與歡，沒有離與合，也沒有情與感。所以，如若人生若只如初見，我覺得，索然無味吧。納蘭容若在留下這句詩的時候，最愛的人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他在現實與回憶里進退維谷，來來回回，猶豫不決，一聲聲嘆息。

當時只道是尋常，現在再問，如果再來一次，我想只留下你最初的模樣。可如若人生只如初見，年過七旬之后，又拿什么去紀念我的一生呢……

往后的歲月里，為了后續香火，納蘭又娶了官氏，顏氏，還遇到了懂他的紅顏知己沈宛，可不論佳人多好，和盧氏的繾綣情意他不愿再給第二個人。

正如那天，沈宛半夜醒來，看到納蘭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看月亮看得出神。她拿件衣衫給他披上，雖然心里明白，可還是沒忍住問了句，誰叫你刻骨銘心？

是的，納蘭心里的那個人，終究還是盧氏。

情深難壽，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31歲的納蘭容若一病不起，離開了人世。有野史記載，納蘭的亡日與盧氏是同月同日，也許冥冥中真有天注定。

“一種情深，十分心苦”，也好，從此他不用再承受這種心苦了。

知世故而不世故，見慣風花雪月同時領會人間悲涼，正是這樣的“文”與“質”的結合，才讓納蘭容若在這歷史的長河中顯得尤為特別與脫俗，容若好像就似這一般的鏡子，一面適合很多人審閱自己的鏡子，從鏡子中可以看到我們本身自己。

怎樣的自己呢？氣候、環境中的，朝堂、院墻、帷帳中的，愛情、友情、親情的，事業、興趣、喜好中的，太多太多面的，一時簡單的情緒，背后復雜的心情。有歌頌贊美，也影射暗諷；有心向往之，也有過眼云煙；有不能釋懷，也有平靜如水。

三、納蘭容若的詞

詞該如何解？蘇纓版《納蘭詞典評》給出了一種視角和示范。有時候，詩詞的表面詞義非常清晰，但我們不解的是，詞的背后有什么具體的故事，詩詞是特定時期特定背景下的產物，當歷史已成歷史，那便只能看回那個時候以及比那更早之前的歷史，背景、字句、用典、化用、章法、修辭等，感受時代，才能融入時代、解讀時代。就像“愿景”一詞，納入了漢語詞典，也有其特殊時代的創設背景和涵義。

王國維評價他是“北宋以來，一人而已”。

據說乾隆當年讀到《紅樓夢》，說：這不就是納蘭的家事嗎？

以至于后世很多人覺得納蘭性德就是賈寶玉的原型。

在我看來，兩人的確有很多共同點，但是納蘭雖然多情，卻也志存高遠，渴望建功立業，渴望施展才華，這是和賈寶玉很大的不同。

納蘭性德這個人值得了解，他的許多作品也值得一讀，雖然生在富貴之家，卻沒有沉淪在名利場中，保持著自己的至情至性，在一眾追名逐利的人中是那么的耀眼，他是人間赤子，不是人間富貴花。有那么多人被世俗的種種所綁架，有那么多人被人間的紛繁迷了眼，可他堅守自己的內心，從未改變。

可惜他的生命太早消逝。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

如今，時間如白駒過隙，距他離開塵世已匆匆數百年。

有時真希望世上有輪回一說，讓容若轉世再踐前生之約，再續他的未滿之緣。可惜愿望再美好，我們心里卻都明白：

那年之后，世上再無納蘭容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