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暴力錘擊現實的悲劇美
——《天注定》影視分析

黃姣姣 重慶師范大學

影片中，四個來自不同地區，有著不同職業，不同年齡看似毫無關系的人。被賈導同置于社會急劇轉型，各種產業不斷擴大發展這一時代大背景下。通過每一個人物被時代環境所壓迫而“揭竿起義”或者“被逼上梁山”的相同敘事原理，而激起每一個人壓抑在自己心底已久的暴力，最后促成悲劇。本文主要從音樂運用、符號暗示、人物塑造、視覺設計與色彩表達以及時代的建構等方面，來詮釋本文的觀點——用暴力錘擊現實的悲劇美。

一、音樂分析——晉劇中所蘊含暴力美與現實悲劇

影片古為今用，用大量的晉劇暗示主人公的宿命和故事情節的發展。

影片開頭用傳統的山西戲劇晉劇《斷橋》來奠定整部影片的悲劇色彩。《斷橋》敘事的是我國四大民間傳說之一《白蛇傳》中的情節，這一情節恰是十分令人悲惋的。所以無疑為出場的人物大海和三兒以及后面出場的小玉和小輝籠上了悲劇色彩。

而在大海殺人篇的高潮中，我認為晉劇《林沖夜奔》的運用，為大海點燃了殺人的導火線。《林沖夜奔》中的林沖被奸人高俅陷害壓迫，最后林沖殺高俅被逼上梁山，便預示著大海被焦勝利和村長壓迫，最后會激起大海心底的虎膽。最終引出大海反抗而殺之這一情節。

影片最后《玉堂春》中蘇三起解這一擇戲的運用，暗示出小玉心里的無奈與沉重。三句“你可知罪”一句比一句更瘆，而鏡頭卻給了一群麻木的，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而揭示出他們無疑是意識形態的統治下，官僚壓榨的犧牲品。從而也暗示了整部影片中暴力的最大源頭，無疑，我認為這才是最大的悲劇。

二、人物分析——人物性格中所注定的命運悲劇

性格決定命運，性格無好壞界定。一個人的性格可以成事，亦可以敗事，而片中體現出的則是性格悲劇。影片中主要塑造的四個人物，每一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獨特性格，正是這一獨特性格所造成他們的命運悲劇。片中，賈導主要用動物這一符號來隱喻他們的性格與命運悲劇。

首先是大海。大海的性格主要用老虎這一符號來暗示的他心底的勇猛，兇橫以及膽大。在大海家的椅子上有一張老虎毯子，在大海殺人前期曾多次出現，最后大海將這塊老虎毯子裹在獵槍上殺人，這便暗示出大海心底的猛虎氣質得到了宣泄。正是這一沖動勇猛的性格而造成了他的命運悲劇。

其次是三兒的性格，我認為可以用“倔”“犟”這兩個詞來概括。片中的牛我認為是他性格的體現。牛是很犟、倔的動物，三兒也是，任憑妻子怎么勸說也毫不動容。同時牛喜歡紅色。便預示三兒喜歡暴力殺人，嗜血的性格。這一性格無疑造成了他的命運悲劇。

然后便是小玉，小玉的性格我認為是可軟可硬的。片中主要用靈蛇來隱喻。作為女人，在愛情面前小玉很脆弱，是渴望被愛人保護的，而在被人傷害侮辱時小玉變得兇狠。就像蛇一樣，看似身體柔軟，卻冷酷兇狠。正是這種性格造成了小玉的命運悲劇。

最后是小輝，小輝是四個主人公中經事最少，年齡最小，也是最脆弱的一個，片中主要用金魚來隱喻他最后不堪社會的承重而自殺，金魚也是很脆弱，離開水便死。他渴望自由，渴望美好的愛情，可是總是被現實擊垮，永遠被囚禁在一個牢籠里，直到自殺前，他的前面也是一大棟工人的宿舍樓，阻擋著他想要自由飛上藍天的心。他的脆弱性格決定了他這一悲劇命運的結果。

三、時代背景分析——時代轉型中的金錢觀悲劇

時代經濟的不斷發展，各種產業擴大生產，需要大量的勞動力維持這一發展。小輝便是其中一個犧牲品，大海全村的村民亦是。也正是因為轉型期一切尚未穩定，讓許多商人和貪官有機可乘，對底層勞動人不斷剝削壓榨，形成巨大的貧富差距。

焦勝利接機的諷刺、村長的奧迪以及焦勝利的瑪莎拉蒂，與村民們破舊的工區房形成鮮明對比；再有小玉回家時，她母親經營的破舊的棚戶飯店與電視機里的新聞播報的各種產業不斷發展，經濟急劇增長形成對比；從而諷刺了金錢的罪惡。

在現代化進程下的農村也同樣充斥著金錢的罪惡感。三兒的哥哥以母親祝壽為名，為了收取禮金而將日子定在年三十，分錢時幾毛幾分的算計亦是諷刺。以及最后小輝所在豪華的夜總會富人們的極度享樂，與以小輝和蓮蓉為代表的夜總會員工的境遇，亦形成鮮明對比。這些對比與諷刺都暗含著時代轉型下金錢罪惡的悲劇。

四、結語

影片《天注定》是賈樟柯導演在現實主義道路上的一個極端表達，賈導以往的影片《小武》中所蘊含的反抗都比較含蓄委婉。而《天注定》是很直白的諷刺與揭露。片中的主人公們，在社會時代轉型下，生活的逼迫下，現實的苦難下，走向暴力和極端，而造成了人物命運的悲劇。本文認為，真正的暴力源頭其實是使得主人公們走向暴力，并且釀成悲劇的一切人與事。這才是最大的諷刺與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