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曉茵
摘要:微信聊天記錄證據如今成為重要的電子證據類型,實踐中需要結合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的特性作出區別于傳統證據的改變。在初查中要明確任意性偵查行為的范圍,遠程網絡提取和勘驗等新型網絡取證行為由于帶有強制性要件不能再初查中適用;完善微信聊天記錄證據司法鑒定制度并與庭前審查相結合,將判斷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真實性程序在庭前完成;在證明力規則上,微信聊天記錄證據應采用“擬制原件說”,適當最佳證據規則的適用。
關鍵詞:微信聊天記錄證據;電子證據;初查;證明規則
一、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的證明規則
2012年《刑事訴訟法》將電子數據作為法定證據形式之一,電子數據的具體形式也隨著科技信息技術發展不斷增加,其中,微信聊天記錄證據成為了重要的電子數據種類。首先,在真實性認定上,需要證明用戶身份真實性以及微信聊天記錄信息的原始和完整性,由于微信聊天記錄通常是以電子化呈現,而電子數據容易被篡改和偽造,在實務中對于微信聊天證據的真實性認定,往往先通過偵查機關進行證據收集和固定,由法官法庭調查和采信的過程中核查微信聊天記錄數據的原始真實性。其次,對于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的合法性,主要關注微信聊天記錄的取證是否符合法定程序,這包括微信聊天記錄提供合法;收集程序合法以及審查認定合法。最后,在關聯性問題上,微信聊天記錄證據需要與案件相關聯。這既包括微信聊天記錄的內容需要與案件事實內容相關聯;也包括發送微信聊天的當事人需要與案件當事人相關聯。
二、微信聊天記錄證據在司法實踐中遭遇的困境
(一)初查中收集微信聊天記錄證據能力的合法性審查問題
我國刑事訴訟法及相關司法解釋雖然沒有針對電子證據的取證規定特殊的程序要求,但在《關于辦理刑事案件收集提取和審查判斷電子數據若干問題的規定》(以下簡稱《電子數據規定》)中規定了對于電子證據的取證和收集可以采用網絡遠程勘探、在線提取等方式,但沒有對微信軟件證據的偵查、取證方式作出嚴格的規范,實務中一般也按照傳統證據的取證方式和程序進行。
而對于初查中收集到的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等電子證據能否作為證據使用的問題,在理論界存在較大的爭議。一方面,有觀點認為初查中獲得的微信聊天記錄證據不能作為證據使用,僅僅可作為立案審查的資料或破案線索;另一方面,有觀點認為,若初查手段和程序合法,應肯定在初查中獲得的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的證據能力。《電子數據規定》明確了公安機關在初查過程中收集到的微信聊天記錄證據具有證據能力,該規定解決了理論界對于初查獲得的電子證據定性的爭議。但該條文也只籠統地承認了初查過程中獲得的微信聊天記錄證據具有證據資格,并未進一步規定初查中收集到的微信聊天記錄證據能力的合法性審查問題。
(二)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的庭審中存在的問題
一方面,微信聊天記錄證據未具有獨立證明力。法官仍需結合案件其他證據對微信聊天記錄證據對證明力進行認定。在實踐中,僅憑微信聊天記錄對案件事實認定的情況也較少發生,往往需要其他證據進行佐證。這樣反映出了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等電子證據雖然在立法上承認了其獨立的證據種類和價值,但其卻無法和其他證據種類一樣享有獨立的證明力,微信聊天記錄證據只能以間接證據或傳來證據的形式輔助證明案件事實,這顯然不符合刑事訴訟法證據種類修改的初衷,也使得微信聊天記錄等電子證據無法真正發揮其獨立的證據價值。
另一方面,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的認證需要更成熟的經驗和技術指導。雖然《電子數據規定》已經針對庭審過程中電子證據的出示規定了較為詳細的指導,但并未涉及到微信聊天記錄等電子證據的運用和證明力認證原則的提出具體指引。審判人員一般按照實務經驗和邏輯推理,對微信記錄證據的證明力認證進行自由裁量。但微信聊天記錄證據屬于新型的互聯網電子證據,不同的審判人員對該新型證據的認識程度和掌握尺度不一,這也容易導致同案不同判的局面。
三、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的完善對策
(一)完善初查過程中對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的合法性審查標準
第一,初查中獲得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的主體合法。刑事初查主要針對哪些待定或未立案的刑事案件,刑事初查的主體一般是具有偵查權的偵查機關及偵查人員。微信聊天記錄具有私密性,偵查人員接觸比較困難,這也引出了私人對于微信聊天記錄等電子證據能否行使初查權的問題。微信聊天記錄的秘密性也反映出了其屬于個人隱私范疇,不宜賦予私人擅自初查的權利,但公民可以向有關的偵查機關以報案或提供線索的方式告知偵查機關,由偵查機關決定是否行使初查權。
第二,初查中獲得微信記錄證據的偵查行為和偵查信息內容類型合法。偵查行為合法的認定。根據刑事訴訟法規定,在初查過程中偵查機關只能進行任意性偵查,不能強制性偵查。筆者認為,基于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的存儲介質特性,對于類似的電子證據的初查行為類型應當進一步限縮,如網絡在線提取、網絡遠程勘驗等新型互聯網偵查行為應當屬于強制性偵查,不能應用在初查中。網絡空間雖然是開放的公共空間,但每一個網絡使用者對自身存儲的電子數據也應當享有隱私權,微信聊天記錄證據本身就承載了微信主體的個人眾多隱私信息,偵查人員在初查中使用這種技術介入本身就應當被視為帶有強制性質。
(二)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的庭前審查和庭審調查規范化
建立微信聊天記錄證據庭前審查制度。按前述分析,若把真實性放在庭審過程中審理核查,會耗費過多的審理時間,不僅使得庭審對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的關聯性審查重心傾斜,還會拖延庭審時間,增加訴訟成本。因此,建立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的庭前審查制度,結合司法鑒定結果對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的真實性進行認定,符合真實性標準的微信聊天記錄證據才能進入庭審舉證質證階段,不符合真實性標準的即以排除。另外,在證明力規則上,適當放寬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的最佳證據規則的適用。因為電子證據本質是虛擬的網絡數據,記載著微信聊天記錄證據等電子證據的原智能設備,也僅僅提供載體功能,而電子證據本身的生成和儲存終端沒有緊密的聯系。微信官方軟件有聊天記錄上傳云終端備份和遷移等功能,若行為人更換了手機,仍舊能夠在新手機中把舊設備里的聊天記錄進行遷移,這時候即使微信聊天記錄雖并非首次生成并存儲于新手機中,但遷移后的聊天記錄其實與舊設備上的無異,亦可以視為“原件”。因此,筆者認為微信聊天記錄證據只要能夠閱讀并準確表達數據,都應當視作“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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