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丹

《再見愛人》是劉樂第一次操刀季播真人秀。她在嘉賓之前走了一遍崖壁挑戰,站在節目“著名”的心形橋上,大喊“《再見愛人》大爆——”,以此宣泄壓力并為自己打氣。彼時,對于節目能做成什么樣,她心里并沒有底。包括參與節目的6位嘉賓,也不知道這次旅行意味著什么。
2021年7月28日,《再見愛人》播出,這檔以離婚為題材的觀察類節目口碑一路走高,話題不斷延伸,似乎打開了人們面對自我、情感溝通的一條通道。很多觀眾在網上敘述著自己的故事:有人看了節目之后下定決心離婚;也有恐婚的年輕人,因為這檔節目變得積極面對婚姻、愛情……
節目播出期間,湖南廣電系統的很多同事、同事家屬碰到劉樂團隊時,都會忍不住打開話匣子。在海口舉行的芒果TV招商會現場,一些平時看著光鮮靚麗、干練高冷的廣告客戶、企業領導,看到嘉賓之一郭柯宇,就忍不住說起自己的感情故事。大家似乎對《再見愛人》團隊形成了一種莫名的信任,愿意把自己最柔軟的一面袒露出來。對此,劉樂一直在思考:“怎么才能不辜負這樣的信任呢?”
“生活一定不都是光鮮亮麗的,不要虛構出一個假象來。”《再見愛人》呈現了多面的婚姻,但其背后的團隊卻非常年輕。包括劉樂在內,很多成員都沒有婚姻經歷。這檔節目創意的誕生、內容文本的形成,以及節目播出后價值的不斷溢出,也體現了劉樂等年輕制作人的內容理念和創新精神。
看見具體的人
在湖南衛視做新聞時,劉樂身邊的很多人覺得她應該去做娛樂節目,因為“她平時性格咋咋呼呼,做的新聞也非常‘熱鬧’”;進入綜藝領域,她的新聞背景卻常常幫她打開新的思路。4年做新聞的經歷,對劉樂來說,最大的收獲是訓練了觀察力,包括對時事、輿論,以及對遇到的每一個人的觀察。“你的眼睛里一定要有人。不管是企業家、明星,還是生活中的普通人——他/她心里在想什么?”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卡拉馬佐夫兄弟》中寫道:“愛具體的人,不要愛抽象的人;要愛生活,不要愛生活的意義。”《再見愛人》引起廣泛共鳴很重要的一點在于拒絕將人物扁平化、標簽化。劉樂介紹,節目中所有導演都是中立姿態,不會在夫妻之間站邊。如果節目組都站了邊,婚姻的層次很難做出來。與此同時,劉樂要求所有的跟拍導演一定要跟節目嘉賓建立情感聯系,把他們當作家人一樣對待。如果他/她在采訪中不想講,就不要問了;如果他/她愿意講,就一直聽下去;若是對方情緒激動,也盡可能安慰他/她。
不預設立場,《再見愛人》真實記錄了幾對夫妻包括離婚夫妻,在一次旅程中發生的故事。他們究竟是怎樣的人、婚姻的問題出在哪里——對觀眾來說,觀看節目像是在解謎,解謎的同時也是向自己發問。
跳出思維定勢
劉樂的行業偶像是吳夢知(導演、制片人,芒果TV總裁助理、節目中心總經理。代表作《披荊斬棘的哥哥》《乘風破浪的姐姐》等),在劉樂還是新人的時候,就很喜歡吳夢知創作的文案,“有些我甚至都能背下來。”劉樂說。
這些年,劉樂也一直在參與文案創作。經過了長時間的鍛煉和積累,《再見愛人》的大部分文案都是由她獨立完成。
劉樂2020年來到芒果TV,組建了自己的團隊,跟吳夢知的交集也多了起來。劉樂介紹,吳夢知做事是飛蛾撲火式的,“工作起來不要命,對于細節的苛求近乎變態”。劉樂行事風格卻非常放松,她喜歡“玩兒”,看起來甚至有些“吊兒郎當”。她對團隊還提出要求,“節目要做得漂亮,人也要把自己收拾得漂亮。”
鼓勵創新、大膽起用新人團隊,芒果TV為劉樂等年輕制作人提供了一個大膽想、大膽做的創作環境。讓他們能夠從自己的視角出發、敏銳捕捉快速發展時代下集體情緒和社會議題。
在劉樂看來,這種敏銳有天分的存在,也可以后天養成,如通過不斷的閱讀、思考,最關鍵的是要讓自己始終保持“提問”的狀態。好的創作者永遠不能覺得自己是懂的。創作者對于觀眾的喜好都會有主觀預判,但很多人工作一段時間后,會落入思維定勢陷阱,如有人會想當然地認為觀眾喜歡看沖突,所以節目就得制造爭吵。而避免落入陷阱的方法只有一條:對內容、對觀眾要有敬畏心。
“人最有趣,也最復雜難懂,只有懷著盡可能開放的態度,才能挖掘到水面之下的冰山。”劉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