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常會進行階段性總結,很開心,這半年來自己的狀態比之前三五年好太多了。雖然這幾天我經常會因為失眠,凌晨三點干脆從床上爬起來,抱著電腦寫點兒什么,直到困倦。
朋友夸我好努力,我實話實說:“因為想要的太多,多做點事,就多擁有一點機會。”反正那些時間總要熬過去,比起反復地販賣難受和焦慮,我選擇迂回解決。就像前兩年我在朋友圈抱怨睡不著好煩躁,小伙伴開玩笑地說:“只要睡得夠晚,就永遠不會失眠。”
當然,我知道這樣不好,但我的生活暫時不用早起,一切時間都很有彈性,用這個方法解決很大的困擾,已經相當幸福了,畢竟它有時間期限。
我知道還有幾小時天就亮了,這場時間的旅行,也像極了真正的旅行。
第一次覺得旅程是件漫長的事,是和家人計劃旅行,我提議去新疆玩,被我爸一票否決:“新疆每個景點之間隔了十幾個小時的路程,而且每去一個,都只能原路返回再去下一個,太無趣了。”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你坐過茶卡鹽湖的小火車嗎?”
大一時我拉上表姐去了西寧,從西寧火車站到茶卡鹽湖,每天都有一趟來回的火車,早上八點去,晚上五點回,往返一共八個多小時。那天聽著綠皮火車“哐當哐當”開,真是漫長極了,但茶卡鹽湖是仙境啊。日光溫和,不明艷也不黯淡,水面是灰白、藍白的交織色,又倒映了藍天白云,湖天一色間,是青山畫的分界線。
再后來我去稻城,就真正是在熬了。因為時間緊,我花五個小時爬山,只在山頂看了十分鐘風景。那是我唯一一次爬山時,遇到下山的陌生人會給我喊加油。四五千米的高原,不知道前方到底還有多遠,碎石路越來越陡峭,最后我真的是在“爬”山了,生怕腳下一滑就成了條血路。
我一遍遍跟自己說,就這么爬,總有盡頭,盡頭就是大自然饋贈給愿意征服它的人的驚鴻一瞥。
我熬過漫長的山坡,迎接羚羊擦身而過,看漸變藍的湖水和寂靜的雪山;我熬過失眠的夜,去看充滿希望的明天。
即便是“熬”,能知道什么時候結束,在我的概念里就已經是最好的了。
我最怕的是生病時跟自己說的那句“熬過去”,因為不知道到底要熬到哪天,又增加了一份精神壓力。這幾年我對我的胃總是很小心,一旦察覺到一絲不舒服,就立刻熱敷,吃清淡的食物,多運動,少熬夜。
讓我心有余悸的噩夢是兩年前的暑假,某個普通的清晨。我爸正要去上班,我在他的開門聲和劇烈的胃疼中醒來,開始慘叫。我疼到被我爸架去醫院,打止疼針沒用,查血和拍片子也一切正常,中醫說我是受涼加氣血虧損,沒什么大問題,要自己調養。
但我疼得整晚睡不著,什么時候能好也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熬日子,直到一周后才忽然好了。
我還有個很難跟別人描述的狀態——情緒沮喪。它不是肚子痛這種只能熬過去的事情,它要自我控制,像胸膛有個東西,想讓它爆炸,它卻一直在倒計時的那種難受。
我回中學母校,所有班主任第一句話都是:“你媽媽現在對你還那么嚴格嗎?”第二句是:“總感覺你當時狀態不太對,特別怕你出事。”
我會在我媽歇斯底里地說出那些難聽的話后,情緒失控蜷縮進書桌下面的小空間;也會在好好走著路的時候,看到商店玻璃窗里倒映的自己,覺得又丑又胖,生理反應想要干嘔;還有一段時間,一個月有20天我覺得自己跌進了泥潭,怎么都爬不出來。
但我很快就學會了應對這些情緒,難過的時候,我就靜靜待在那里,等時間一點點過去。
“熬”過去,其實也是一種戰勝呀。
“熬”這個字,聽起來好像很苦大仇深,其實完全沒有啦,雖然艱辛,但也代表著無數可能性。
十年寒窗苦讀,我用“熬”這個字形容其中的某一段日子,應該不算夸張吧?除非是很有天賦的人,學習總有瓶頸期,要不突然成績落下去,再怎么努力排名都沒有變化,要不就是止步不前,讓人一點努力的動力都沒有。
掉下去也很簡單,但想要更好的自己,就只能繼續努力,像個機器人一樣麻痹期待的心,日復一日機械地做題、背書,等一個不知道是好是壞的結局。
喜歡的事情也是。我有時連寫故事都覺得自己在“熬”。比較長的故事,總有一千字是在理智冷靜地推進情節,而不是描述情緒洶涌、跌宕起伏的情節,一寫到平靜之處,我就會懷疑:我寫的內容怎么會這么無趣?
還有很多減肥愛好者說,減肥只要管住嘴邁開腿,但其實連減脂都有平臺期,那段時間身體在自我保護,無論怎樣控制熱量、運動,都沒什么變化。
那些日子真的,明明那么辛苦了,懷抱的期待像氣球在膨脹,卻看不到長進,貧瘠得像走在荒原,讓我懷疑未來能走上花路嗎?
直到我看到了一則分享,特別有共鳴:過去的這一年多我經歷了愛人背叛,至親離世。我每天都哭,大腦一片空白,想象自己應該用什么樣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我留給自己100天時間,每天攢一片藥,以為自己攢夠就可以輕松離開,但熬著熬著就不想再回頭看了,能走一步就走一步。現在是第109天,我還好好活在這個世上,想要好好健身,好好減肥,好好生活。
陳奕迅也唱過:煩惱會解決煩惱。
我不會安慰人也不愛雞湯文,只能說時間是有魔法的,生活就是一步難、一步佳,把一些日子熬過就好。而時間又是很好流逝的,你看,一秒鐘過去了,一秒鐘又過去了。
編輯/胡雅琳
夏南年,本名楊欣妍,寫青春歲月也寫兒童故事,14歲起在《青年文摘》《意林》《少年文藝》《中學生百科》等多家雜志發表文章兩百余萬字。本命是趙雷,日常是玩玩具和寫稿,目標是八十歲依舊是徹頭徹尾的理想主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