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明軍
為了搭乘早高鐵去南方城市出差,我選擇了城市BRT快速公交早班車。來到BRT快速公交車站,手機掃碼進站,我快步走進站臺。站臺上已有一位圍巾裹頭、滿臉風霜的老婦人,她的眉毛上已結有冰霜,羸弱的身軀在寒風中來回踱著小碎步??礃幼?,她已經來了很久。見到我,老人溫和地向我點點頭,我也禮貌地笑了笑。
車站的電子牌顯示,B25路快速公交車即將進站。老人有些焦急,不時看看進站口。車進站后,老人上了車,我也跟在后面,她向駕駛員點了一下頭,好像認識。車上人不多,我急忙找了一個座位。奇怪的是,老人沒有坐下,一手扶著座椅,一手拉著吊環,保持著身體的平衡,兩眼注視著駕駛員的方向。快速公交一路前行,我注意到,老人的表情和車行駛的快慢有著必然的聯系,明凈的車內,老人的眉頭一會兒緊蹙,一會兒舒展……車到終點站,我特意從前門下車,想看看這個駕駛員,原來是一個20多歲的姑娘。我下了車,直奔高鐵候車大廳而去。
三天后,我從南方城市辦完事回來。下了高鐵,看了看時間,晚上8點40分,思忖著最后一班B25路快速公交應該能趕上。急忙來到快速公車站前,果然,最后一班B25路快速公交車停在站臺,準備晚9點發車。無獨有偶,駕駛員還是那位二十多歲的姑娘。此時的她,目光中多了幾分堅定。車上還有那位老婦人,還是堅定地站在那里,車上依然人不多。我找了一個靠近老人的地方坐了下來。我越發好奇,不時打量,這一次,老人的眼神多少有點兒自然,沒有原來的緊張了。我站起身來,示意老人坐下,她笑了笑,推辭了。我借故和老人攀談起來,原來駕駛員是她的女兒,三天前女兒經過嚴格的駕駛培訓,跟車師傅又帶了一段時間,那天是女兒第一次單獨開快速公交車,老人自豪地打開了話匣子。
老人的丈夫原來也是一名公交車司機,因為一場車禍,離她們而去。臨終前,要求女兒長大后也要當一名公交車司機,在這個城市老人和女兒相依為命。女兒大學畢業后,為了實現她爸的遺愿,當了一名公交車司機。上次碰見,是老人早上放心不下,要求和女兒一起出門跟車,女兒開始沒有答應,在老人再三堅持下,女兒才答應的。當天女兒去總站開車,老人在車站等,她想:女兒獨自開一臺18米長的公交車,始終不放心。一來陪女兒,二來看看女兒的駕駛水平。今天是來陪女兒晚下班回家的,這已是第三天了。
聽完老人的講述,我不知道這份堅持要延續多久,但我的眼睛有些濕潤了。回想25年前,也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母親送我外出求學,在分別的火車站月臺,母親把身上僅有的60元錢從車窗塞到我手里,告訴我在外面要學會照顧自己,不要想家,有什么困難寫信回來……我依稀還記得,火車發動時,母親在寒風中的孤單身影,遲遲不愿離去……
回到家已是深夜,想想好久沒有打電話回家了,我趕緊掏出手機給母親打了電話,告訴她我一切安好?。ㄗ髡邌挝唬亨嵵菔凶匀毁Y源和規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