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生化武器（一）

尹瑞濤

肆虐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將美國德特里克堡生化實驗室置于眾目睽睽之下。該實驗室有美國陸軍的最高機密傳染病醫學研究所，研發了多種毒藥和病菌，曾發生多起炭疽等致命菌株、毒株丟失事件。2019年7月，傳染病醫學研究所被關閉，疑點重重。德特里克堡生化實驗室只是美軍龐大的生化武器計劃的冰山一角。多年來，美國以世界警察自居，嚴打他國違規生化研發，對許多國家研發生化武器嚴厲對待。2003年，美國僅憑一瓶白色粉末在聯合國大會上指控伊拉克藏有化學武器，并發動了對伊戰爭。但是戰后，美國在伊拉克并沒有搜出任何大規模殺傷性武器。2018年美國以化武為借口對敘利亞進行軍事打擊。實際上，美國自身擁有世界上最大的生化武器庫。

自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只有美國是使用和擴散化學武器的最大肇事者。美國至今依然是全球頭號生物化學武器國家，擁有世界上最大的化學和生物戰劑儲備，擁有遍布各地生化武器基地約300個，現擁有約3000噸化學戰劑，78萬枚毒氣彈。而且，美國繼續擴大生物武器研發規模，遠遠超過其他國家。

化學戰在美國參與和進行戰爭的過程中已經開始有所重視并嘗試。美國直到1917年4月2日才向德國宣戰，那時，美國已經開始研究化學氣體。美國在參戰后加緊了對化學戰的動員與研發生產。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建立了自己的化學武器研究機構，并制造了自己的化學武器。

美國剛開始的毒氣武器的研發項目不是來自軍方或者化學制造商，而是來自非軍事政府機構和化學學術團體。在毒氣戰中，因為美國的毒氣項目需要盟國的技術指導，所以美國走上了學習英國生產毒氣模式的道路。美國在1917年以前都是學習歐洲的毒氣研發經驗，直到1918年才研制出新的毒氣，也就是最著名的毒氣——路易斯氣。路易斯氣是美國對第一次世界大戰化學武器庫的主要貢獻，盡管它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并沒有真正用于戰場上。

美國國務卿鮑威爾用洗衣粉炮制了伊拉克擁有生化武器的證據，發動了2003年的伊拉克戰爭

范·赫·曼寧

美國科羅拉多州的普韋布洛（Pueblo）化學武器庫中的毒氣彈

美國的毒氣罐

1917年3月，美國在內政部礦山局成立了一個研究單位，名為“戰爭氣體調查”（WGI），開始對使用有毒氣體作為戰爭工具進行研究。礦山局成立于1910年，目的是調查礦井中的有毒和窒息氣體，于1917年2月8日向國家研究委員會（NRC）軍事委員會提供服務。4月3日，國家研究委員會成立了有毒氣體小組委員會，由陸軍和海軍軍官以及NRC化學委員會成員組成，礦山局的范·赫·曼寧被任命為主席。4月7日，在礦山局工作的喬治·A·伯雷爾（GeorgeA.Burrell）出任戰爭氣體研究主任，并立即開始為美軍士兵研制合適的防毒面具。5月份，礦山局被授權接受21所大學、3家公司和3個政府機構的實驗室的幫助。此外，1917年7月，在華盛頓的美利堅大學建立了一個中央實驗室，武器開發和試驗設施被稱為美利堅大學實驗站。1917年8月31日，防毒面具的采購和人員使用培訓的責任從世界防毒工作組移交給衛生部長辦公室防毒科。1917年9月，美國戰爭部開始建議美國實驗室軍事化。1917年10月16日，美國陸軍化學部隊科參謀長給副官的備忘錄中將制造和填充毒氣彈的任務分配給馬里蘭州埃奇伍德兵工廠軍械部毒氣進攻生產科。為了向美國遠征軍提供海外研究和調查能力，美國陸軍部成立了毒氣部隊協調辦公室。1918年6月25日，第2984號令將WGI移交給陸軍部。1918年化學戰中的職能進行了合并。1918年6月，伍德羅·威爾遜總統同意，將美利堅大學的工作移交給新成立的陸軍分隊——化學戰處。最終，美國超過10%的化學家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直接參與了化學戰研究。

在1917年到1918年期間，毒氣研發項目進行了多次重組。1917年11月，軍械處負責戰爭的分支部門在馬里蘭的鄉村建立了毒氣研發中心（GunpowderNeckReservation——GNR），由私人工廠生產毒氣，軍方在GNR裝毒氣炮彈。1918年6月成立了美國化學戰部隊（ChemicalWarfareService——CWS），這是隸屬于戰爭部的一個獨立的部門。化學戰部隊整合了包括礦山局負責的所有政府內有關毒氣生產的工作，這一系列的變化部分反映了毒氣生產在軍事上急劇增加的重要性。

一戰中被化學武器傷害的士兵

士兵在芥子氣中作戰

隨著毒氣項目的發展，毒氣制造業在戰爭的進程中不斷演變和變異。從與礦山局合作的半規模的小公司生產，到毒氣的制造越來越軍事化。從一開始，毒氣的全面生產就是在軍械署的管轄范圍內，該部門在1918年與幾家公司簽訂了制造戰爭毒氣的合同。然而，出于戰略、法律和技術方面的原因，軍方開始將生產整合到政府所有運營的設施中，并將其整合到馬里蘭州農村的一個單一的大型建筑群中。

在1918年3月，由于德國結束了傳統的塹壕戰，各交戰國都對毒氣戰的興趣下降，而美國的態度則是例外的。因為美國軍隊在毒氣方面是新手，他們生產毒氣的化學工廠必須證明毒氣的價值所在，這些工廠認為化學戰不是一種時尚，也不是一種實驗，它是一種被實戰證明了的強大的戰爭工具。所以，他們認為無論是在進攻上還是防守上，都應該更加頻繁地使用毒氣。

由于毒氣危險和美國人技術經驗的不足，政府在動員毒氣生產中發揮了核心作用。從礦山局和軍械處，化學戰部隊繼承和監督了大量的研究和生產工作，私營公司即使不是外圍的，仍然是次要的。除了少數幾個例外，聯邦政府也日益加強了對毒氣項目的研究和生產領域的管理。

美國在戰后并沒有放棄化學戰的工作，只是削減了化學戰部隊的經費，英美都在保護與國家利益有關的化學工廠的運營。1920年6月，美國通過了《國防法案》，其中規定由100名官員和1200多名其他級別的軍官來重組化學戰部隊。該部隊用于研究和發展毒氣、防毒訓練、制造有毒的煙霧和燃燒性物質以及組織訓練和運作特種毒氣部隊。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生產了5770噸化學武器，其中包括1400噸光氣和175噸芥子氣。這大約是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生產的化學武器總量的4%。而那個時代最有效的武器即芥子氣，美國的產量占總量的1%多一點。美國的毒氣生產和研發都比較晚，雖然在美國參與戰爭的20個月里，美國動員了一場大規模的毒氣戰爭組織來投入生產，但對戰時行動的貢獻很少，大部分產品在1919年才見成效。

埃奇伍德兵工廠大門

美國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美國陸軍部制定了化學戰準備計劃，包括調查有毒氣體、生產化學戰劑以及研發用于戰爭目的的解毒劑。

1918年年中，美國陸軍部集中化學戰職能，成立了化學戰局（CWS），由阿莫斯·A·弗里斯（AmosFries）將軍擔任局長，全面負責與有毒化學品有關的所有設施和職能，包括埃奇伍德兵工廠以及全國其它地方的設施。位于馬里蘭州的埃奇伍德兵工廠（EdgewoodArsenal）成為美國化學武器研究中心，雇傭了1200多名技術人員和700多名服務助理，他們測試了4000多種有毒物質。埃奇伍德擁有218座制造大樓和45千米的鐵路，每天能夠生產20萬枚化學炸彈和炮彈。在1941年為制造原子彈而設立的曼哈頓計劃之前，這是最大的軍事科學項目。

阿莫斯·A·弗里斯

埃奇伍德地區位于布什河西側，最初是一個獨立的美國陸軍設施，稱為埃奇伍德兵工廠。直到1971年10月，它與阿伯丁試驗場合并，成為了美國最大的軍事基地——阿伯丁試驗場的埃奇伍德地區。從1917年至今，埃奇伍德地區進行化學研究計劃，制造化學制劑，測試、儲存和處理有毒物質。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埃奇伍德兵工tr5/lWuZYj9gQgZxp258JzjhE0OnLRVJq8Sy1cKLB98=廠毒氣生產車間的氣罐

1936年埃奇伍德兵工廠進行化學武器試驗

1918年11月11日，埃奇伍德兵工廠的工人為75毫米炮彈灌裝芥子氣

1940年12月29日，埃奇伍德兵工廠制造防毒面具

1957年埃奇伍德兵工廠制造化學武器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埃奇伍德兵工廠芥子氣生產設施

埃奇伍德兵工廠制造的各種化學武器

1918年11月的停戰，結束了世界上第一次生化戰爭。戰爭結束后，位于華盛頓特區的美利堅大學的武器和防御設備研究任務以及位于紐約長島的防護面具生產任務都轉移到了埃奇伍德。

但戰爭結束后，美國面臨著如何處理像阿伯丁和埃奇伍德這樣的工廠的問題：關閉這些工廠，還是在未來發生戰爭時繼續運營這些工廠？最終，埃奇伍德保留下來了。

《太陽報》1918年的一篇報道將其吹捧為“地球上最大的毒氣工廠”，并詳細描述了勇敢的平民和士兵如何在制造高度危險的化學品上辛勤勞作。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戰在歐洲爆發，羅斯?？偨y宣布了一個有限的國家緊急狀態，導致美國的重整軍備率大幅上升。埃奇伍德開始了一項重大的建設計劃，增加了防御設備和報復性武器的生產，并擴大了化學學校的計劃。

當美國在1941年加入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埃奇伍德指揮著一個龐大而迅速發展的組織，擁有數千名人員和設施。快速增長的軍隊也急需它的產品。陸軍用于化學防御和報復能力的主要設施位于埃奇伍德，用于研制化學、火焰、燃燒和煙霧等化學戰劑。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日本對中國人使用了霍亂、痢疾、傷寒、鼠疫、炭疽等病毒和細菌，導致美國決定進行生物戰研究，建立報復性生物戰能力。埃奇伍德為這項研究的防御方面提供了技術支持。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埃奇伍德開發了M1非戰斗面具、化學試劑探測器和燃燒彈。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埃奇伍德組織被遣散，但軍隊作為和平時期的實體繼續存在。埃奇伍德的試驗場中到處都是美國、德國和其他國家的舊化學武器。因此，在埃奇伍德增加了一項新任務：化學彈藥非軍事化和處置。

20世紀60年代，美國陸軍科學家與中情局（CIA）一起，開始向人體注射改變思維的藥物，包括大劑量的LSD，作為研制一種用于敵方士兵和人群的致殘劑計劃的一部分。

軍隊清除舊武器的方法也有爭議。在上世紀70年代，工人們處理芥子氣、催淚瓦斯、神經毒劑和白磷的方法是，將這些物質扔進長長的戰壕里，然后放火焚燒。一些化學物質，包括火箭燃料中的一種成分，已經進入了阿伯丁的自來水中。

1990年，環境保護局將整個埃奇伍德地區和阿伯丁的部分地區列入了超級基金的優先清理名單。2003年《太陽報》一篇名為《阿伯丁試驗場》的文章稱其為“美國污染最嚴重的軍事基地之一”。

路易斯毒氣

路易斯氣的發明者溫弗德·李·里維斯

制備路易斯氣的裝置

超級毒氣路易斯氣，毒性是芥子氣的72倍

路易斯氣，是α-氯乙烯二氯胂的俗稱，因英文lewisite而得名，由美國人Capt.W.LeeLewis在1918年發明，是戰爭中常用的一種化學武器。它會使皮膚起泡，刺激肺部。身體任何一部分接觸液體或蒸氣都會發炎、燒傷和組織受損。路易斯氣是為了報復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的毒氣襲擊，但從未真正使用過。第一次世界大戰停戰協定簽署時，它正在制造中。

有資料稱，路易斯氣毒劑最早是由美國的路易斯上尉等人發明的。而實際上它最早是在1903年由位于華盛頓區的美國天主教神學院的一位牧師在進行醫學藥劑實驗時生成的。這位名為尼魯蘭德的牧師研究乙炔反應時，在氯化鋁中將電石與三氯化砷混合，生成一種有毒化合物。尼魯蘭德在論文中說明了這種反應，但并未引起人們重視。1917年美國化學戰局研究部在美國天主教神學院成立，主任為溫弗德·李·里維斯。這時候德國在戰場上已經使用了“黃十字炮彈”——內裝芥子氣毒劑的炮彈。芥子氣的巨大殺傷力使之成為了“毒劑之王”。由于當時尚沒有芥子氣的解毒劑，因此對抗的最好辦法就是研制出威力更大的化學武器。這時人們再次想到了尼魯蘭德的論文。里維斯的研究部很快就提純了尼魯蘭德的化合物，并開始進行測試。

美利堅大學在對動物和人進行實驗后提交的報告認為，路易斯氣足以抗衡德國的化學戰劑，空氣吸入或皮膚接觸都會引起死亡，而且不到一匙的量就可殺死一個成年人。根據這一報告，美國投資了相當于今天的6000萬美元，在俄亥俄州威洛比建設了一座秘密工廠，生產路易斯氣毒劑。到1918年11月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時，該工廠已具備了日產10噸路易斯氣毒劑的能力。

1943年路易斯氣被認為等于或優于芥子氣。然而，美國陸軍在二戰期間對路易斯氣進行測試發現，除非受試者沒有防御能力或失去意識，否則他們會立即感受到暴露的痛苦，并會迅速離開該地區保護自己。相比之下，因為芥子氣不會立即造成影響，士兵們更容易長時間接觸芥子氣。陸軍測試人員還發現，很難獲得有效濃度的路易斯蒸氣。此外，英國抗路易斯氣的研制，可以防止路易斯氣引起的燒傷，逆轉其全身效應，被認為會降低化學武器的戰斗力。出于這些原因，美國軍方自二戰以來一直不認為路易斯氣是一種有效的化學制劑。

從1940年到1943年，美國在埃奇伍德兵工廠的一個小型試驗工廠生產路易斯氣，后來在亨茨維爾、松樹崖和落基山兵工廠生產。在工廠關閉之前，大約生產了兩萬噸這種毒氣。在處理敵方庫存的同時，美國也在戰后向大西洋和太平洋傾倒了大部分自己的路易斯氣。1948年的一次傾倒行動被稱為“天竺葵行動”，因為路易斯氣有一種類似天竺葵的氣味。

1999年的一篇文章報道稱，路易斯氣在美國的產量非常有限（估計只是為了軍事準備），該國剩余的庫存儲存在猶他州的沙漠化學倉庫。而最近在華盛頓特區，美利堅大學實驗站關閉時匆忙掩埋、遺忘的路易斯氣和芥子氣藥劑在地下被發現。

（未完待續）

[編輯/何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