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畫界,臨古、摹古、說古已是學術活動的常態。從古人中來,到古人中去,受古人啟發,得古人之趣……在人們的意識里,可以沒有自己的風格,但不能沒有古人筆法在作品中的運用。做古人的徒子徒孫不丟人,但要做回自己反而覺得有些莫名的危險。
說古人筆墨,用古人之言在畫展座談會、學術研討會上替代“今人之說”非常普遍。在古人之言下形成的言語習慣已經定型了思維定式,出口老莊思想,閉口儒釋道禪,“古人云”與“石濤說”在廣泛的中國畫領域依然是研究與創作的熱點,似乎失去了古人之言就失去了學術支撐,當然還有以古人之言為能事者和自得者等。
這種現象不止在中國畫層面,在美術學類的碩、博學位論文以及社科基金項目等也無不以古人古跡為藝術類研究的價值取向。涉及墓室壁畫、古典名作、古代名家、古人技法、古代畫論甚至一個字的寫法等(這些課題更應適用于專業機構)。在藝術實踐類領域,從導師到學生都遵循著一條原則,論文要求是順利過關,通過答辯,通過盲審和順利畢業。意思是寫什么內容和有無價值不重要,只要不引起概念及觀點上的歧義即是完成了整個學業。說白了,寧要一篇沒有毛病的論文也不要具有自己觀點的成果。這話是說重了還是說得不夠徹底,從歷年歷屆堆積如山的碩、博論文與社科項目中獲得哪些進步和啟示是不難得出價值判斷的。
如果說一幅畫的論古還不能構成問題的話,那么碩、博論文的回避問題與放棄探索則是問題的關鍵。最高學歷的博士論文都可以放棄難題難點,推動社會進步的力量又將由什么樣的方式來實現呢?
其實,古人之學與今人之識本應順勢而為,它是社會的自然態,也是一個學術問題,不是什么主義的問題,更不可能成為某種原因制造的學術對立。問題也許出在這里,用古人之言約束今人的尺度也反映出對當下事物的無能為力,反射出的是心態失衡失據,甚至是不知所措。不然的話這種思維固化和混亂的自豪感不至于在當下大行其道或自信滿滿。所以說,用古人之言取代今人之說導致的“當下無語”才是這個話題的癥結所在。
嚴格來講,今人的話語也是區別傳統與現代的分界線,沒有今天的“話”亦沒有今天的“畫”。同樣,今人之說才是實現中國畫現代性的關鍵節點。今人之說也是文明的分水嶺,沒有今人之說今天的價值就是一句空話。科學技術與現代思想帶來的挑戰,既不是一時興起實現夢想,也不是用古人之言能夠達到今天的價值。可見,古人之言是民族的財富而今人之說才是推動社會進步的關鍵,如果放棄了“今人之說”那將是我們今天的悲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