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農村牧區金融體系扎實推動共同富裕

許黎莉

關鍵詞：共同富裕 農村牧區金融體系 商業性金融 合作性金融 政策性金融

一、引言

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特征，“扎實推動共同富裕”是中國共產黨在完成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新征程之際作出的重大戰略延展和莊嚴承諾。實現共同富裕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仍然在農村，要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全面推進鄉村振興（習近平，2021）。

按照習近平總書記和黨中央為內蒙古確定的戰略定位和行動綱領，在新時代背景下內蒙古對“如何在高質量發展中實現農村牧區共同富?！边M行了有益探索，陸續出臺《內蒙古自治區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關于加快推動農牧業高質量發展的意見》等一系列政策和法律法規。截至2020年底，內蒙古自治區國內生產總值超過100萬億元，5575萬農村牧區貧困人口實現脫貧，52個貧困旗縣全部摘帽，農村牧區常住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達到16567元，農牧民收入提前實現翻番目標，脫貧攻堅任務如期完成，順利進入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建設農牧業及農村牧區現代化發展新階段。然而，農牧業和農村牧區經濟結構不合理、產業鏈條短、規?；瘶藴驶s化發展水平低、抗風險能力弱、農牧民增收緩慢、基礎設施建設滯后等因素成為制約內蒙古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扎實推進共同富裕的主要障礙。解決這些問題，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資金作為一種稀缺的生產要素，對鄉村振興、共同富裕戰略目標的實現具有決定性影響，而現實中農牧業和農村牧區仍面臨著嚴重的信貸配給，農村牧區金融市場中的供需失衡矛盾、市場失靈和政策偏差問題依然存在。

因此，在“兩個一百年”交匯的關鍵時刻，有必要在新時代背景下科學解釋共同富裕的價值內涵，剖析完善的農村金融體系對實現共同富裕的作用原理，闡明新發展階段下農村牧區金融體系存在的問題，探討如何在農村牧區構建一個完善的金融體系，以滿足鄉村振興多樣化、多層次的金融需求，扎實推進共同富裕。一方面可以為構建促進農村牧區共同富裕的金融體系提供理論支撐;另一方面，為扎實推動農牧區共同富裕提供強大金融體系支持，也是金融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時代內涵，具有一定的理論與現實意義。

二、農村金融體系促進共同富裕的作用機制

共同富裕是全體人民的富裕，是人民群眾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不是少數人的富裕，也不是整齊劃一的平均主義，要分階段促進共同富裕（習近平，2021）。理論上，共同富裕屬于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概念范疇，需要結合生產力、生產關系兩方面內涵從三個層次予以詮釋：第一層次強調生產力，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是實現社會總財富增加的基礎，即共建“富?！?第二層次強調生產關系，通過社會分配政策和機制的完善，實現社會成員對財富的共享，即“共同”;第三層次是對前兩個層次內在邏輯的梳理，生產關系只有適應生產力發展要求，才能推動生產力快速發展，即社會成員在富裕程度、速度、先后上可以存在合理差距，共同富裕本質上是寓過程和結果于一體的長期階梯式漸進過程。

農村牧區金融體系是由若干農村金融機構組合而成的一個為農牧業和農村牧區發展融通資金的有機整體，是由商業性金融、合作性金融以及政策性金融組成的多層次體系，這三類金融“瞄準”了不同的農村牧區金融市場細分或領域（劉西川，2018）。其中，商業性金融主要滿足“三農三牧”領域有競爭性融資項目金融需求，通過優化資源配置、管理風險助力于農牧業產業發展，強調盈利、效率和競爭，包括以商業銀行和保險公司等為主的金融中介以及與農牧業相關的直接融資市場兩個部分;合作性金融主要滿足局部地區內部特定群體的金融需求，通過成員之間的信息優勢、產業關聯以及經濟產權關系等實現成員之間的資金融通，通過共躋監督、社會資本優勢管控風險，保障了資金互助的穩定性，是組織弱勢群體以及實現金融普惠的重要手段;政策性金融主要滿足有特定政策目標導向的融資需求，強調的是政策意圖，政府通過政策性金融支持來校正和優化金融資源的配置狀況，達到支持農牧業、加強農村牧區基礎設施建設的目標，國家開發銀行、中國農業發展銀行承擔了相應的職能定位。

作為金融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一個運行良好的農村牧區金融體系對農牧業發展起著巨大的開發支撐作用，不僅可以為農牧業和農村牧區發展籌集和分配必要的資金，組織和調節農村牧區領域的貨幣流通，還可以作為國家調控農牧業經濟的重要杠桿，為促進農村牧區共同富裕提供強大的“金融動能”。首先，農村牧區金融體系通過優化資源配置的中介效應提高整個社會的生產力水平，實現“富裕”。英國國際發展部門（DFID）構思的可持續生計框架中指出了5種應對貧困的關鍵生計資本，其中金融資本是人力資本、物質資本、社會資本積累以及自然資本轉化為生產力的前提 （DFID，2007）。金融通過發揮中介的作用既可以提高既定數量的有形財富或資本的配置效率，還可以提高新資本的配置效率，加快資本積累的速度，促使人們更加愿意儲蓄、投資和工作，擺脫貧困，實現“富?！薄Ｆ浯危袨檎倪m當干預可以把金融資源配置到農村牧區薄弱環節，實現“共同”。由于農村金融市場不是一個完全競爭的市場，存在外部性、市場不完善、信息不對稱、“精英俘獲”等市場失靈問題，需要政府對農村牧區金融市場進行政策指引并實施差異化監管等間接控制機制，在風險可控的前提下實現農村牧區金融市場的普惠，普惠金融的本質是增加低收入群體的有效金融供給，提升金融服務包容性、縮小貧富差距，實現共同富裕，但是政府不能取代市場，只能補充市場。

三、“供需失衡”是農村牧區金融體系促進共同富裕的最大挑戰

（一）新時代背景下農村牧區金融需求特征剖析

新時代背景農村牧區金融需求主體、需求形態正在發生著深度變遷。需求主體由原來家戶經營的小農（牧）戶變為家庭農（牧）場、合作社、農牧業產業化龍頭企業、農牧業產業化聯合體等規?；洜I的新型農牧業經營主體，需求結構和層次也由小規模生存型產業需求向規模拓展發展型產業需求轉變，呈現出規模化、綜合化、集團化特征，這也對農村牧區金融供給提出了新要求。

（二）新時代背景下農村牧區金融體系供給現狀

1.商業性金融的供給“堵點”

商業銀行提供農村牧區金融供給面臨新老兩類堵點，老堵點主要包括信息障礙、成本障礙與抵押擔保障礙，新堵點主要包括適配性障礙、政治任務與商業化取向產生沖突問題。農牧業的弱質性、農村牧區社會的松散型、金融交易結構的不完善等因素使農村牧區金融市場呈現出信息不完備、交易成本高、競爭不充分、具有較強外部性的特征，這將導致金融機構在獲取農牧業經營主體信息的質量、結構、渠道等方面都處于劣勢，信息采集成本、信息處理與識別成本、監督控制成本、了結處置成本過高，無法達到規模經濟;另外，由于商業銀行面臨經營績效考核、監管風險評級、財政貨幣政策掛鉤等壓力，使其在提供信貸服務時，盡可能降低信用風險敞口，采用“唯抵押是貸”的經營策略，這與農牧業經營主體輕資產經營、資產積累能力較差、缺乏法律意義上規范的抵押品產生沖突。對于商業銀行，一方面受限于信息、地域、基礎設施等因素，很難在短時期內提供滿足新型農牧業經營主體有效需求的適配性信貸資金供給;另一方面，新型農牧業經營主體經營的項目具有風險高、低回報、長期性的特點，商業銀行對此類客戶提供金融供給很難在短期內產生較高的經濟利益，更多體現的是社會責任，鄉村振興服務效應外溢，這與金融資本逐利性之間存在矛盾，因此偏向商業目標的“理性”排斥行為抑制了商業銀行的供給意愿，形成了“使命飄移”的動力來源。

2.合作性金融的供給“痛點”

由于政府主導推動下的強制性制度變遷、政策設計的缺陷、合作制本身的治理缺陷、成員異質性以及相關法律和監管機制軟約束，合作性金融出現了組織內部風險與權利之間的失衡、產權和治理制度不完善、管理者的逐利動機強烈、治理結構上的內部人控制與外部人干預以及成員對金融業務不熟悉導致的操作風險等問題（陳東平、周振，2012），使得我國農村牧區合作金融制度呈現行政化、形式主義、社員參與意愿低、高組織成本、與農村牧區經濟制度變遷的路徑相悖等特點，這導致合作性金融在信貸結構上的資金非農化、市場結構上的壟斷化以及組織治理非合作化等“異化”現象，在一定程度上脫離了有關政策最初的合作制構想，這些“異化”也被監管部門認為是金融風險的來源（吳曉靈，2015），合作社內部信用互助條款最終沒有被納入修訂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民專業合作社法》，合作性金融同樣存在供給困境。

3.政策性金融的供給“難點”

由于政策性金融在法律具體規定的宗旨、活動領域、特殊融資原則等制度安排上較為含糊，出現了可持續性與政策性的沖突、資金來源與循環經營的沖突、供給方式與需求特征的沖突等問題，這將導致政策性金融支農目標弱化、功能定位模糊、支農廣度及深度不夠、內部行政色彩濃厚、業務范圍逐漸向商業銀行滲透、風險控制機制難以建立等“政策性金融異化”現象（白欽先、張坤，2019）。同時，由于缺乏有機統一的政策性金融支農供給機制，難以對農村牧區的政策性金融需求形成有效而全面的支持（廖紅偉、遲也迪，2020）。

四、“完善農村牧區金融市場體系，扎實推進共同富?！钡穆窂教轿?/p>

“完善農村牧區金融市場體系，扎實推進共同富?！睉源龠M金融機構多元化、多樣化為前提，通過金融組織機構體系以及金融產品的共同創新，完善各類金融機構職責，構建適合農牧業和農村牧區特點的多層次、廣覆蓋、有差異、競爭互補的農牧區金融體系，扎實推進共同富裕。

首先，發揮商業性金融的市場競爭優勢，實現多層次的金融供給。農村牧區金融領域的需求是多層次的，這需要多層次的金融供給以及金融產品創新來滿足。多層次的金融供給可以通過擴大服務邊界將具有小額資金需求的弱勢農牧戶納入金融服務范圍，從而提高金融包容度，實現普惠金融。金融產品創新要捕捉、把握農牧業生產經營結構的調整及其融資需求的變化，并依托互聯網金技術、創新農村牧區貸款抵質押方式，拓寬抵質押物范圍，努力“匹配”新發展階段的調整與變化。

其次，加快農村合作制金融制度創新，提升信貸供給效率。農牧業產業生態圈的形成有助于實現新型農牧業經營主體之間的聯結與合作，而組織化的形成是合作金融發展的基礎。因此，應在推動新型農牧業經營主體組織化的基礎上積極構建合作金融機制，按照堅持“社員制、封閉性”原則，在不對外吸儲放貸、不支付固定回報的前提下，推動社區性農村牧區資金互助組織發展，打造利益共同體，在提升金融需求滿足程度的同時提升績效。

最后，提升政策性金融機構服務鄉村振興的能力。明確政策性金融機構在鄉村振興中的職責定位，創新投融資模式，在鞏固原有中長期信貸基礎上開拓更多“三農”金融服務，尤其是農村牧區建設急需但商業銀行不愿經營的業務。國家開發銀行按照開發性金融機構的定位，充分利用服務國家戰略、市場運作、保本微利的優勢，培育農業農村經濟增長新動力;農業發展銀行要堅持政策性銀行職能定位，支持農業基礎設施建設，做好國家糧食安全金融服務，助力鄉村振興，扎實推進農牧區共同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