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的歌

毛依然

不知你從何處來，只知你到東海去。聽不懂你的細(xì)語，只聽見你的誦讀。不圖浩浩蕩蕩，只愿潺潺十里。

石縫間聽見你疲憊的呼吸，你放下五百米的驚慌，自此你便有了名字。烏溪啊，為什么不停下來歇息，卻彈奏你的琴？是給飛鳥伴奏，或是唱魚兒的安眠曲？你卻笑而不語，漫不經(jīng)心地?fù)嶂嗵Γ瑸R起一朵水花，又落入水中。叮，猶如琴弦的脆響，驚得魚兒鉆入石頭底下，好奇又慌張：“莫不是人類的小孩兒丟下的石子兒？”

你奔波到山間草地。一潭水，臉盆大，周圍有團(tuán)團(tuán)泥濘———是動(dòng)物的足跡，人類的鞋印。抿一口泉，便是飲一首詩。你對此不以為意，輕盈柔軟地漂走了。烏溪啊，為什么不停下來歇息，卻彈奏你的琴？

你來到一處瀑布口。一塊巨大的巖石擋住了你的去路。你沒有與他抗衡，而是繞過他，潺潺而下。你與他拉著手一起唱，叮，猶如和諧的合唱。你忽地停下來，偷窺底下的碎石灘，伸出腳去試探，在一旁瑟瑟發(fā)抖。你害怕什么？烏溪，不要害怕成長路上的阻礙！于是，你放下嬌弱，放下幻想，放下琴弦，縱身跳下小小的懸崖，張開臂膀，迎接碎石灘的擁抱。你碎成漫天迷霧，陽光散成耀眼的霓虹。你克服了恐懼，又在空中重新匯為溪流。瀑布不是給人看的，而是溪的自由、溪的成長。你仍心有余悸，便取出琴自彈自唱。你沒有奏出靡靡之音，而是彈奏出高昂的歌。你盡情歌唱，不需要觀眾，不需要欣賞。你本身便是天籟之音，是潺潺的歌。渺小，那又如何？

忽憶起泰戈?duì)柕脑姡骸翱收咧恍枭僭S水便足夠，我卻樂意給與我的全部。”想必你也慷慨過吧？

你要走了，是嗎？你要奔赴那條大江中去了。捧琴，撫弦，輕唱，若詩若歌。烏溪啊，你終于停下來歇息，并彈奏你的琴了。真為千古絕唱。烏溪，瀟灑地離開吧，路途仍長，無暇道別。

離別時(shí)，你說，你從不圖黃河的波濤洶涌，不圖長江的一瀉千里，只愿懷抱廣闊的東海。我懂。

我何嘗不是這樣呢？

教師點(diǎn)評

這篇《潺潺的歌》為烏溪而寫，從石縫間的源起寫到山間草地的奔波，從“笑而不語”“不以為意”寫出了烏溪的執(zhí)著，“潺潺的歌”不停歇。寫瀑布口時(shí)重點(diǎn)刻畫烏溪的勇敢豪邁，自由成長，“潺潺的歌”在此處達(dá)到高潮。最后寫烏溪瀟灑離去，奔向東海。小作者懂得烏溪的遠(yuǎn)大志向，也在文末道出自己的心聲。文章以第二人稱“你”直抒胸臆，真切動(dòng)人，更讓讀者感受到文中的深刻思想。

（蔣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