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因藍

“當我閉上雙眼，想起伊夫·克萊因，腦海里浮現出一個身影，整潔的襯衫、卷起的袖子，他那飽蘸藍色的滾筒刷，正將一塊塊空白填滿……”這是朋克搖滾女王帕蒂·史密斯在其《第五元素》中描寫的一段文字。

短短幾十個字，栩栩如生地刻畫出克萊因的形象——他愛穿白色襯衫，他的滾筒長年累月只浸潤一種藍色，這藍色正是以他的名字來命名的——國際克萊因藍。

伊夫·克萊因，1928年生于法國尼斯，早年熱愛武術，學習柔道，后來喜歡上繪畫，最終成為一名前衛藝術家。

早期，“單色”是克萊因的獨屬logo。19歲那年，他創作了“單音交響樂”。這段音樂分為兩部分，先是一段連續的單音調，后是一段持續的靜默。這一交響樂后來被認為是克萊因“單色畫”的聲音表現形式。

22歲那年，他開始著迷于用水粉和水彩創作“單色畫”，黃的、綠的、粉的、灰的……什么顏色都嘗試。只是，這些“單色畫”看起來多么不像畫啊，看起來只是色彩填滿了畫布而已。

不出所料，5年后，他帶著自己最得意的作品《無題單色橙》參加沙龍，滿心期盼能被展出，結果卻被無情拒絕。克萊因得到的評語是：“這幅作品，真的是不太夠。如果您能接受至少添上一小道，或者哪怕是一點點別的顏色，我們也說不定會同意展出的……”

普通人到這種時候往往會知難而退，但克萊因選擇了堅持。有時，凡人與天才之間的差別，就在這一步之遙。

拒絕推動了克萊因的自省，他決定放棄其他各種單色，全力繪制藍色，以世上絕無僅有的藍色來開天辟地、乘風破浪。他說：“天空或海洋等無限空間的藍色，是唯一絕對迷人的色彩。”

1956年秋天，克萊因和巴黎的化學家共同研制出一種近似群青藍的色彩，他用這種藍繪制出一系列的藍色單色畫，并申請了專利，命名為國際克萊因藍，開創出屬于自己的藍色王國。

由繪畫，他又衍生到行為藝術。他將一塊涂了克萊因藍的畫布固定在自己的汽車上，從巴黎開到濱海卡涅。畫布被風吹雨淋，最后變得斑駁不堪，這就是一幅天然雕琢的畫卷。

克萊因為什么那么喜歡藍色呢？答案是——他的女友最喜歡藍色。在他的婚禮派對上，克萊因為每位賓客準備了一杯藍色雞尾酒，這是他獻給親密愛人以及他事業的無聲賀禮。

我欣賞克萊因對色彩固執的堅持、專一和享受。在他的展會上，我看到一畝巨大的藍色礦物質色粉田，藍得那般純粹，震撼人心，單調的色彩也能喚起心靈的感知，我感受到克萊因對藍色的一往情深，情深如海。

孤山夜雨//摘自2020年1月16日《揚子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