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京時間1月27日凌晨,前N B A湖人隊球星科比·布萊恩特在一場直升飛機墜毀事故中不幸喪生,同機的還有他的二女兒吉安娜以及其他7人,當時他正要陪女兒去參加一場她的籃球比賽。
作為N B A歷史上最有影響力的球員之一,科比在他20年的職業生涯中贏得了無數榮譽。他5次獲得N B A總冠軍,18次入選全明星,15次入選最佳陣容,4次當選全明星M V P(最有價值球員)。N B A官方聲明如是說:科比向我們展示了,當非凡的天賦與對勝利的絕對熱愛融合在一起時,一切皆有可能。
科比的人生傳奇,在他41歲時猝然終止。對他的離世,幾乎所有的退役和現役N B A球員都表達了自己的哀思,籃球之外也有無數人對此表示難以接受,特朗普、奧巴馬、梅西……紛紛在社交媒體發文哀悼。球迷們自發聚集在斯臺普斯中心球館門口,用鮮花和淚水悼念科比。大洋此岸的中國正值新冠肺炎疫情肆虐,科比的離世加重了網友們的傷感,他們紛紛說:“2020年的打開方式不對,能重啟一次嗎?”
互聯網上流傳著一句用科比口吻講出的告別——也許有一天我會停下腳步休息,在一曲華麗的挽歌聲中,躺在我的墓碑下,那將會成為全世界籃球迷心中的一座豐碑。沒想到一語成讖。
悼念之外,還有致敬。從1月底開始,球場內外對科比的致敬活動比比皆是。獨行俠隊老板庫班宣布在達拉斯退役科比的24號球衣;格萊美頒獎禮臨時為科比增加了一首令人動容的清唱;奧斯卡頒獎禮上,科比作為首位被緬懷的逝去電影人出現在銀幕上,一旁配有他的語錄:人生苦短,來不及讓你深陷泥淖灰心喪氣,你需要保持前進,永不言棄。
在今年的N B A全明星賽場內外,更是到處都有科比的印記。曾經科比就是全明星的標志。他是全明星歷史上拿到M V P次數最多的球員,是當之無愧的星中之星。而這也將伴隨著NBA聯盟將全明星賽MV P命名為科比·布萊恩特杯,永遠寫進籃球的歷史。
今年的全明星賽,也成為迄今為止最經典的全明星賽,這一切皆因科比。比賽中,詹姆斯隊身穿代表吉安娜的2號球衣,字母哥隊身披代表科比的24號戰袍。為了紀念科比,N B A修改了本次比賽的賽制,不僅每一節結束比分自動清零,而且到了末節,比賽進入不計時決戰,哪一個隊先取得前三節領先球隊累計分數+24分,哪支球隊便會獲勝。這種“突然死亡”的賽制,以及拿下歷史上第一座科比·布萊恩特杯向科比致敬的動力,讓這個第四節成了利劍出鞘寶刀亮刃的較量,其激烈程度和對抗強度,甚至有了總決賽第七場的感覺。
而這,恰恰是競技體育的魅力,也是科比帶給世界的精神遺產。2011年,當科比拿到他第四座,也是最后一座全明星M V P獎杯時,拿下了37分14個籃板,當時就有人說,大家都是開開心心來玩,你那么認真拼命干嗎?仿佛科比就是過于較真和好勝。但當人們真的看到當今世界上最好的球員,受到科比的激勵,拿出決勝的意志,奉獻出無與倫比的比賽,你會由衷感嘆:這才是對科比最好的致敬!不愧曼巴精神!
2011年,耐克為科比量身定制了一部名叫《黑曼巴》的微電影。在這部商業短片中,科比腳上名為“黑曼巴”的球鞋被一位神秘老大看中,想要強取,科比最終用強大的球技戰勝各種對手取得勝利。此后,科比“黑曼巴”的綽號便為大眾所熟知。
黑曼巴本是非洲的一種毒蛇,爬行速度極快,在獵殺時冷酷無情、一擊致命。這和科比在球場上目光犀利、沉著冷靜,關鍵時刻總能上演絕殺好戲如出一轍。被隊友譽為“黑曼巴”的科比非常喜歡這個綽號,并定義自己的精神為曼巴精神:永不言棄,在困難中創造奇跡。
“我能接受失敗,但無法接受放棄。”一個人的性格,絕大部分源于自身的成長,科比也不例外,他的孤僻、好勝、自信、倔強,乃至苛刻,都和經歷有關。1978年8月23日,科比出生在美國費城,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男孩。他的父親是一名籃球運動員,曾在N B A效力8年。6歲那年,科比跟隨父親前往意大利,在那里,他誰都不認識,每兩年就要搬一次家。交不到朋友,這個瘦瘦的、不太講話的男孩會抱著籃球睡覺。他喜歡跟著父親去球場,在那里,他不用在意自己合不合群。
13歲,他回到美國定居,仍然顯得格格不入。他聽不懂美國俚語,也不懂這里的時尚,甚至不會拼寫。他總是一個人坐在食堂,依然沒有朋友。打球成了他緩解情緒的唯一方式,他開始展現強烈的求勝欲,鎖定排名靠前的對手,然后一個一個把他們擊敗。高中時期,科比的籃球天賦已經獲得了全美國認可,囊括幾乎所有最佳高中生球員稱號。于是剛滿17歲的他放棄了念大學,選擇直接進入NBA。
1997年,憑借經典的胯下換手扣籃,他成為N B A史上最年輕的扣籃冠軍;2000年,絕殺步行者,讓他拿到職業生涯中的第一個總冠軍;2002年,實現三連冠;2006年,在對陣猛龍的比賽中貢獻了史詩般的81分;2009年和2010年,連續兩年取得總冠軍,以及總決賽最有價值球員稱號;生涯連續兩屆率領美國隊在奧運會奪冠……
這些奇跡背后,不僅有天賦和熱愛,更有堅韌與勤奮。“你見過凌晨4點的洛杉磯嗎”早已成為人盡皆知的名言。科比永遠是第一個到達訓練場的人,即使受傷也是如此。有人甚至叫他瘋子,否則怎么可能現場扳回脫臼的手指,還能繼續把關鍵球投進籃筐?他從來不是一位好相處的隊友,超越常人的自律和好勝心令他在對待隊友時也極為苛刻。
但這就是科比,他的更衣室永遠都在角落里,他也不在意你的想法,只會說,“你要么愛我,要么恨我,既然要有人做最好的,為什么不能是我?”
2013年,科比在比賽中左腿跟腱斷裂,影響了他的整個職業生涯。雖然9個月后重返賽場,但他發現自己的身體仿佛失去了控制,接連不斷新的傷病,讓科比逐漸選擇與自己和解。終于,在2016賽季,37歲的科比開始了他傳奇性的告別演出,每到一座城市都有萬千球迷與他惜別。最后一場比賽,科比再一次拿到60分,帶領湖人隊逆轉戰勝爵士。比賽結束,渾身是汗的科比站在球場中央,麥克風中那一聲有力的“Mamb a o ut!”讓無數球迷為之淚奔。
20年間,無論是在賽場上扮演獨狼,與奧尼爾內訌,逼走禪師菲爾·杰克遜,甚至性侵緋聞,每一次傷病,每一次打破紀錄,每一次代言,都會讓科比登上各大體育新聞的頭條。但隨著他的退役,這一切都成為科比傳奇故事的注腳。
作為一名真正的籃球使者,科比用體育的力量跨越語言、國界和種族,讓這個世界多了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如今聯盟里的大部分當紅球員,比如歐文、塔圖姆都是看著科比的比賽長大的,他們中有的人得到過科比的親自指導,有的人被科比鼓勵過,有的人大事小事都問科比,將其視為長輩。他們順理成章成為球迷口中的“科比門徒”。他是太多人的偶像,又和太多人在球場上有過交集。對全世界的籃球愛好者來說,科比已經成了一種信仰,無數人因為他愛上籃球。
許多偉大的運動員留給世人的印象永遠定格在退役那一天,可科比卻說:“如果20年后我最大的成就仍是籃球,那么我就是失敗的。”于是人們看到,他開了自己的公司,開發自己的品牌。他還成立了一家風險投資公司,專注于媒體、數據、游戲等不同業務。由他編劇并旁白的動畫短片《親愛的籃球》,贏得了第90屆奧斯卡最佳動畫短片獎,這也是N B A球員第一次獲得奧斯卡獎。他甚至還寫了三本以籃球為主題的魔幻題材小說。他還是四個女孩的父親,在社交媒體上最愛分享的,就是和女兒們相處的瞬間。
但死亡讓這一切戛然而止。科比曾私下里對摯友麥迪說過:“我想成為不朽的存在,我的職業生涯要比邁克爾·喬丹更好,我想在年輕時就死去。”這是一個極致的完美主義者最瘋狂的想法。他不需要憐憫,更不屑唏噓,就如他在退役一戰上的60分表演。
這該死的命運,此刻成就了科比最后的倔強。
(本刊原創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