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閱讀活動之前,讀者已經形成了一定“期待視野”,構成了閱讀接受活動的基礎。“期待視野”制約著學生閱讀審美關系的形成,直接影響閱讀的開展與效果。文章從期待視野的三個層次出發,從復位原型、建構網狀圖式、立足語言、搭建閱讀橋梁等方面入手,積累閱讀庫源,尋求在新的思維領域產生碰撞,促進閱讀實踐教學的順利進行。
關鍵詞:期待視野;復位原型;閱讀橋梁
閱讀教學本身應該屬于審美活動,師生以文本為對象,通過積極的閱讀與再創造獲得精神、情緒、思維等方面的獨特體驗。審美活動開展的前提首先是形成審美關系。
以聯邦德國H.R.姚斯為代表的接受美學認為,任何閱讀活動之前,讀者已經形成了一定的傾向性、審美經驗與標準。這類閱讀的前思維結構圖式就形成了“期待視野”。“期待視野”構成了閱讀接受活動的基礎,奠定了審美關系形成與閱讀實現的可能性。
學生,作為特殊的讀者,其“期待視野”越豐富,越容易形成學生與文本,學生與作者之間的審美關系,越容易促使文本資源的生成。換而言之,“期待視野”制約著學生閱讀審美關系的形成,直接影響閱讀的開展與效果。那么到底如何豐富學生的“期待視野”呢?
“期待視野”,它可分為三個層次:“生活的期待”“文學的期待”以及“價值的期待”。下面即從此三方面嘗試探索豐富學生“期待視野”的路徑。
一、 復位原型,建構網狀圖式結構
“生活的期待”是指讀者對作品生活內蘊與思想意義方面的期待,包括作品的主題、意象、情節等。“魯迅評論《紅樓夢》:‘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為什么各自領域的讀者會獲得相應領域的體驗,產生完全不同的間接呢?其重要原因是他們積累了更多關于本領域的生活體驗,然后在閱讀《紅樓夢》中無意識地將自己的體驗投射到作品中去,從而形成了各自的審美關系與體驗。有人認為這是一種“誤讀”,此處姑且不論,但卻反映了一種心理圖式——閱讀前理解的心理投射導致審美關系的建立與發展。只有不斷豐富學生的生活期待,引領學生逐漸形成開放而漸趨縝密的網狀圖式結構才能切實提高學生閱讀文本、理解文本的能力。
以“生活期待”中的主題為例,文學是源自于生活的一項具有普遍規律的精神活動。作品與作品之間雖有時空的限制而呈現不同的形式,但作品的主題卻有原型可以追溯。如:七下第一篇課文《童年的朋友》,文章以細膩而深情語言描繪了一位樂觀堅毅、深愛著我的外祖母的形象,其主題自然是“親情”。這樣的主題在文學作品中可謂經典不衰,八年級上冊第三單元即是以“至愛親情”為主題單元,收錄了五篇文章:《背影》《甜甜的泥土》《人琴俱亡》《我的母親》《母親的心》。蘇教版教材摒棄文體而采用主題組合單元課文的創新途徑也契合了豐富學生“期待視野”的內在追求。
筆者嘗試梳理了初中語文教材,結合學生平時閱讀實踐,將文本主題進行原型復位,形成如下網狀圖式結構:
圖式結構以“學生”為中心,從“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生命”三個角度縱式展開,再分別從“情感”“哲思”共計六個方面著眼,形成相應的文學主題網狀結構,簡稱“三體六面一中心”。
結合學生的閱讀實踐,師生應著眼構建類似于上圖的主題圖式結構,并不斷豐富、補充,逐漸形成較為開放且漸趨完善的圖示結構。文學作品與作品之間是有內在聯系的,在“三體六面一中心”主題圖式結構基礎上,學生在文本閱讀過程中將會自覺地將作品與作品進行比較、復位。文章主要屬于哪“三體”范疇?是以“情感”抒發為主還是以“哲思”為主?具體可能暗合什么主題呢?如此的思考可以幫助學生更容易走進文本,獲得有關主題的深層次理解。
與文學主題類似,意象、情節等也可以在閱讀實踐中形成一定的心理圖式,形成豐富的“生活期待”。“期待”的豐富將有助于學生閱讀信心的提升,消除學生主題陌生化現象,學生理解文本成為一種可能。
二、 立足語言,架設閱讀實踐的橋梁
語言是架構學生與文本審美關系的橋梁,是學生走向文學深處的必經路徑。“接受視野”也包括學生業已形成并不斷豐富的“文學的期待”。“文學的期待”是指讀者對作品的藝術形式與審美特質方面的期待,包括作品的表現方法、結構技巧、語言特點、藝術感染力等。而語言又是“文學的期待”中的第一顯像。此處重點闡釋構建語言期待的必要性。語言主要包括語音、語義、語法、修辭幾大類。
首先談語音。從寫作的角度講,文學作品的音律、節奏不僅是表達效果的需要,更是表達情感、性靈的需要。從解釋學的角度說,語音也是我們審美閱讀的一把鑰匙。如《與朱元思書》中“i、ü、e”韻有15處,疊韻、重音詞使用較多。關注它們有意義嗎?
這些韻發音響亮清楚,給人歡愉、輕快、悠閑之感;句式相對自由,疊韻、重音詞的使用讓語言節奏清麗明快。格式塔心理學認為,如果外在的節奏切合人的心理節奏,就會引起愉悅。也可以理解《與朱元思書》語言、節奏給我們帶來的歡愉、輕快、悠閑正是作者內心的寫照。吳均出身寒門,性格特立獨行,私撰前朝史書,被罷黜。此時再被征召,心緒已全然不同,對官場、世俗的厭棄,對自由生活的向往,全在有意和無意中寄托在了語言之上。“從流飄蕩,任意東西。”句式跳出駢體文的束縛,“ang、i”韻的使用,自由的語言就是內心自由的人。而具備這樣的語音學常識就易于在發現作品語言與作者的內心契合時,獲得是審美體驗的無限快樂。
再說語義。《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11年版)》提出:工具性與人文性的統一,是語文課程的基本特點。作為語言核心要素的語義承載著文本表達與讀者接受的雙重期待,是文學審美關系形成的重要因素。如《愚公移山》中為什么是“夸娥氏二子”負責“搬山”?從語義的角度可以管窺:從《列子》傳世之后,“夸娥氏”成為中國神話傳說中的大力神。《列子》列“夸娥氏”為大力神的意圖是什么?其實,“娥”通“蛾”,又是“螞蟻”的“蟻”(蟻)的本字,“夸娥氏”也可稱為“巨蟻神”。巨蟻搬山,我想這其中的寓意就開始浮出水面了吧。“夸娥氏二子搬山”隱喻的就是“愚公移山”,隱喻的就是人改造自然的魄力,堅持不懈、奮斗不止的毅力。此時反觀“愚公”“智叟”的稱謂,反諷之意一覽無余。不斷積累語義方面的期待,可以引導學生透過字面義與隱喻義之間的張力,探究到文本的本源,語言內涵也就更加豐富而且又耐人尋味。
三說語法和修辭。語法指詞語、短語、句子等語法單位的構成、變化規則或規律。修辭指修飾語言的諸多形式與方法。兩者雖然指向不同的范疇,但卻聚焦同一種現象——陌生化。陌生化是指用偏離常規、常識的語言形式,造成理解與感受上的陌生感,帶來情感的波動。如《月跡》中弟弟妹妹討論月亮是什么的時候,弟弟說:“月亮是我所要的。”妹妹說:“月亮是個好。”這兩句語言從語法上來說都是有錯誤的。一句缺少賓語中心語,一句形容詞充當賓語與主語搭配不當。但看似偏離語法規則的語言卻讓我們感受到兒童化的個性語言,體會到孩子們對月亮發自內心的喜愛。再如《柳葉兒》中,“我”把初升的太陽說成是“一個大櫻桃,鮮紅鮮紅,全是肉做的。”形象的比喻寫出了朝陽似火般鮮紅,但“肉做的”櫻桃卻給人以心理上的偏差,把讀者對顏色的關注轉向它的質地,從而共鳴一位極度饑餓下的兒童心理狀態。
語言是一個符號系統,只有不斷豐富語言的期待,積累語音、語義、語法與修辭等方面的常識,才能逐漸領略符號背后附著的橫向、縱向的豐富的意蘊。學生才有可能與文本、作者形成一定的審美關系,獲得獨特的閱讀經驗和審美體驗。
當然,在閱讀實踐中我們還要注重誘發、保持學生閱讀動機,使得學生超越閱讀耗費腦力與體力的活動本身,不斷豐富對閱讀價值的期待。“價值的期待”是指讀者從接受動機與需求中產生的對作品價值的整體期待。學生由于經驗與能力的不足,內心渴望認知世界,閱讀可以滿足他們求知的天性,宣泄情感得到心理的補償。同時學生也有創造的需求,內心渴望思維的挑戰。這些動機與需求是學生持續閱讀、不斷進行審美活動的基礎。
閱讀是建立在“期待視野”基礎上的審美延伸,“期待視野”的豐厚程度直接影響審美活動的層次。只有將“期待視野”的“庫存量”逐漸增加,并在閱讀審美中不斷將其向外投射,尋求在新的思維領域產生碰撞,確保閱讀實踐的順利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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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葉闖,江蘇省淮安市,北京師范大學淮安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