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建黨百年歷程,任何事物的產生、發展和滅亡,總是內部因素和外部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提出的曲折過程中,既有中華文化、社會思潮和理論論爭等內部因素的推動,也離不開國際形勢和季米特洛夫等外部因素的催化,在多方面因素的共同推動下,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提出應運而生。
關鍵詞: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提出;因素探析
唯物辯證法認為,任何事物的產生、發展和滅亡,總是內部因素和外部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但內因是事物發展的根本原因,外因是事物發展的第二位的原因。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提出的曲折過程中,百年建黨視域下,既有中華傳統文化、全民族抗戰和哲學理論論爭等內部因素的推動,也離不開國際形勢和季米特洛夫等外部因素的催化。在諸多面因素的共同推動下,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提出應運而生。
一、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提出的內部因素
馬克思主義是關于人的解放和發展的學說,具有實踐性、科學性和革命性相統一的本質特性,使其能夠扎根于中華大地,而不是曇花一現、稍縱即逝。正是基于中華文化創造性轉換的必然與可能,馬克思主義自身的特性,以及二者間的內在契合,馬克思主義與中華文化的融合互動,形成新的文化形態就是一種客觀、必然的趨勢。恰逢抗日戰爭的到來,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提出的歷史契機;馬克思主義與中華文化相結合的趨勢成為現實任務提上日程,成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提出的基礎奠基;30年代初期馬克思主義哲學傳播的新高潮,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的提出帶來新的理論生長點。
(一)動員全民族抗戰的迫切需要,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提出的歷史契機
1935年“七七”事變爆發后,中華民族已到了最危急的時刻,中國共產黨及時提出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主張,開始了全面抗戰。復雜的、艱苦的、持久的民族生死存亡斗爭,迫切需要用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來指導。特別是,抗日戰爭需要廣泛發動中國人民,尤其是廣大農民起來與日本帝國主義作斗爭。如何發動廣大農民群眾?這就不僅需要在宣傳動員上采用為人民群眾所熟悉的中國文化因子,采取中國人民所喜聞樂見的、具有中國氣派、中國作風的中國式宣傳動員教育方式,而且需要高揚中華民族精神。
1936年9月,在中共北方局的領導部署下,一批馬克思主義者聯合一些自由主義知識分子在北平、上海等地發起了一場新啟蒙運動的思想文化運動,其主旨和目的在于動員全民抗戰,尤其是動員廣大農民起來抗日。怎樣動員這個問題這就需要大眾化的民族化的文化來解決,需要為群眾所喜聞樂見的、具有中國風格的東西來影響,尤其需要運用中國傳統文化中有利于發揚愛國主義,增強民族自尊、自信和自強的民族精神、民族意識的積極內容來發動全民抗戰。因而,新啟蒙運動在繼承五四新文化運動的科學、理性、民主、自由的精神的同時,提出尊重文化的民族性,繼承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優秀內容,糾正五四新文化運動簡單否定傳統文化的錯誤。[1]
(二)中華傳統文化的基礎奠基,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提出的根本前提
與五四運動高舉“世界化”旗幟不同,新啟蒙運動打出的是“民族化”、“中國化”的旗幟,以“追求民族的自覺與自信”為基本目的。這種“中國化”的前提和顯著表現是對中國基本國情、歷史傳統和本土文化的尊重。這種“中國化”意識的興起,與抗日戰爭促使中國人的民族精神、民族意識、民族覺悟空前昂揚分不開。1938年毛澤東在《論持久戰》中“中國氣”的提法反映了民族意識,為了實現文化上的“中國化”,就必須對中國傳統文化和傳統道德采取不同于五四運動的全盤否定的態度。
從1936年到1938年,新啟蒙運動曾一度達到高潮。此時“中國魂”、“中國味”、“中國精神”、“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等提法,不勝枚舉,成為居于支配地位的社會思潮。1941年郭沫若發表《四年來之文化抗戰或抗戰文化》一文中總結到:“學術‘中國化口號的提出,更引起文化各部門的熱烈響應。文藝創作者熱烈地討論復興文藝的民族形式問題;戲劇家研究地方戲,然后進行改編演出;音像也搜集各地民歌,研究改良,作實驗演奏;社會科學家研究著中國的實際,中國的歷史;哲學家在研究著中國的古代哲學與思想在抗戰建國上的各種問題。”正是在這種時代氛圍下,“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提法脫穎而出,確實把握住了抗日戰爭時代的脈搏和主題。
(三)馬克思主義哲學傳播的新高潮,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提出的新的理論生長點
大革命的失敗使中國革命暫時處于低潮,但此時馬克思主義的傳播卻出現了另一個高潮。從20年代末到30年代中期,我國翻譯出版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達113種,唯物辯證法發展更是如火如荼。哲學上從20年代初傳播馬克思主義歷史唯物論,到30年代初進而傳播唯物辯證法,使中國人對馬克思主義的世界觀方法論,有了全面的了解,并產生了運用馬克思主義哲學的迫切需要。[2]
1936年陳伯達發表了《哲學的國防動員》一文,提出“使唯物辯證法在中國問題中具體化起來,更充實起來”的主張。[3]他的《通俗辯證法講話》一書,在一定程度上可與艾思奇1935年出版的《大眾哲學》相媲美。艾思奇在《哲學的現狀和任務》一文中,提出“現在需要來一個哲學研究的中國化、現實化的運動”。他說:“過去的哲學只做了一個通俗化的運動……是有極大意義的,而且這也就是中國化現實化的初步,因為如果沒有幾分(雖然很少)做到了中國化現實化,是不能獲得相當成果的。”[4]1937年9月,艾思奇到達延安,從此直接參與毛澤東領導的馬克思主義哲學中國化的活動,這就為1938年10月毛澤東在六屆六中全會上作《論新階段》報告,正式提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命題,做了一定程度上的思想和理論基石。
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提出的外部因素
1938年毛澤東正式提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除了國內中華傳統文化、全民族抗戰和理論論爭等內部因素的推動外,還有重要的國際背景,這就是1935年9月共產國際七大通過的決議和季米特洛夫在七大的報告。可以說,這是促成毛澤東在六屆六中全會上提出這一重要命題的另一直接原因,也是這一命題提出后能迅速為全黨接受的一個重要原因。
(一)共產國際七大決議,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提出的催化劑
1935年8月共產國際七大通過的《關于共產國際執委會報告的決議》,指出由各國黨“根據各國具體情況和特殊條件”,決定本國黨的日常領導工作;要幫助各國共產黨去正確利用本身經驗以及世界共產主義運動的經驗,可是不要機械地把一國的經驗搬到別國去,不要用呆板格式和籠統公式去代替具體的馬克思主義的分析。它提出的“把馬克思主義具體化”的思想,其根據正是列寧所說的“馬克思主義的活的靈魂:對具體情況作具體分析”的名言。
共產國際七大的決策和思想,中共中央是在經過長征到達陜北后得到的。這些決策和思想立即在中國共產黨內得到回應,并首先在1935年l2月召開的瓦窯堡會議上表現出來。根據共產國際七大的基本精神結合當時中國革命的具體實際,中國共產黨提出了建立抗日統一戰線的思想,適時地實現了向抗日統一戰線的策略轉變。瓦窯堡會議后,黨的文獻中很快就出現了將共產國際七大決議“民族化”和“馬克思列寧斯大林的原則必須使之具體化,成為具體行動的指南針”的提法。
(二)季米特洛夫的倡議,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的提出提供組織保證
季米特洛夫對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探索中國革命道路正確方向的認同和支持,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的提出提供了組織保證,使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這一命題的提出具備了“主體條件”。1938年在中共六屆六中全會召開前,中共中央政治局舉行會議,王稼祥傳達季米特洛夫意見:“中共一年來建立了抗日統一戰線,尤其是朱、毛等領導八路軍執行了黨的新政策,政治路線是正確的。”[5]這樣,共產國際的有關精神以及季米特洛夫的重要談話精神就傳達到了中國共產黨黨內,這為1938年10月召開的中國共產黨六屆六中全會以及在此次會議上提出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奠定了領導基礎和組織保證。
在季米特洛夫主持下召開的專門討論中國共產黨有關問題的會議及其作出的決議、指示和季米特洛夫支持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的正確路線的重要談話,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的提出奠定了堅實的組織基礎和提供了重要的“主體條件”。周恩來對季米特洛夫的歷史貢獻作過論述:“一九三五年七八月,共產國際召開了第七次代表大會。斯大林更多地注意國內問題,共產國際由季米特洛夫領導。當時通過了一個決議,說國際執委會要把工作重心轉到規定國際工人運動基本政治路線及策略路線方面去,一般不干涉各國黨的內部事務。”[6]
三、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提出的價值意蘊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不僅是科學耦合中國革命和建設正反兩方面歷史經驗的必然結論,而且也反映了馬克思主義是普遍真理,可以與他國實際情況相結合,碰撞出適合本國革命建設發展的火花,中國的成功經驗在中國革命建設事業進程中具有里程碑式意義,也為其他處于水深火熱的國家或民族提供寶貴的經驗及借鑒。
(一)在中國革命建設事業進程中具有里程碑式意義
命題的提出在中國共產黨思想理論建設和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發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理論在一個國家實現的程度,總是決定于理論滿足這個國家的需要的程度”。[7]產生于西方的馬克思列寧主義,之所以能夠成為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各族人民進行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砸碎舊世界、創造新世界的強大思想武器,并獲得偉大的成功,其根本原因乃是由于以毛澤東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與中國實際相結合,使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了。正如毛澤東所指出的:“馬克思列寧主義來到中國之所以發生這樣大的作用,是因為中國的社會條件有了這種需要,是因為同中國人民革命的實踐發生了聯系,是因為被中國人民所掌握了。”[8]中國共產黨人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必然性的認識,曾經歷了一次漫長而曲折的歷程,在前進與倒退、勝利與失敗的矛盾發展中,以血的代價換取了由被動到主動、由少數到全民族的覺醒,而后取得全黨的共識。這就啟迪中國共產黨人更加懂得馬克思指導中國革命和建設的真諦在于用中國化的馬克思主義,不斷地使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總結出新鮮經驗,并將其上升到理論高度,在中國革命和建設中得到檢驗,從而豐富和發展馬克思主義,也就是毛澤東提出的“使中國革命豐富的實際馬克思主義化”。
(二)為其他處于水深火熱的國家或民族提供寶貴的經驗及借鑒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的提出是馬克思主義發展史和國際共運史上突破性的論斷和嶄新的課題,為其他處于水深火熱的國家和民族提供寶貴的經驗及借鑒,為馬列主義基本原理賦予新的生命力。馬克思主義是國際主義的、指導世界革命的普遍性真理,在毛澤東之前從沒人說過“某國化”的問題,命題的提出為馬列主義基本原理賦予時代精神和新的生命力,為各個國家用馬克思主義指導民族革命,使馬克思列寧主義與本國實際相結合,確定革命道路提供了重要的、普遍意義上的歷史經驗。“任何一個重要革命問題的解決,光有根據具體情況的具體分析還不行,還必須參照各國的革命經驗、歷史經驗。”[9]馬克思主義誕生后的一個半世紀以來,總是激勵著各國共產主義者在自己的時代和自己的國家中,發揚獨創精神,不斷地創造無產階級革命事業的新局面。馬克思指出:“正確的理論必須結合具體情況并根據現存條件加以闡明和發揮。”[10]只有這樣才能賦予馬克思主義以鮮活的生命力。
(三)對優秀傳統文化的批判繼承,有助于自覺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的提出,既是中國共產黨人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解決中國革命、建設、發展問題的過程,也是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批判繼承中國傳統文化的過程。這種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批判繼承,更具有深刻性、艱巨性和持久性。1940年1月9日毛澤東曾經在《新民主主義論》中指出:“清理古代文化的發展過程,剔除其封建性的糟粕,吸收其民主性的精華,是發展民族新文化提高民族自信心的必要條件。”[11]到了社會主義建設時期,他還談到應當充分地、批判地利用文化遺產的問題。他指出:“對中國的文化遺產,應當充分地利用,批判地利用。”[12]改革開放以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能夠不斷推進,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我們重新重視了自己先輩留下來的寶貴文化遺產。繼續清理這項遺產,對于進一步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命題的發展具有重要的意義。習近平也強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已經成為中華民族的基因,植根在中國人內心,潛移默化影響著中國人的思想方式和行為方式。今天,我們提倡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必須從中汲取豐富營養,否則就不會有生命力和影響力。”[13]
綜上所述,毛澤東曾說:“中國革命斗爭的勝利要靠中國同志了解中國情況,”“要使馬克思列寧主義這一革命科學更進一步地和中國實踐、中國歷史、中國文化深相結合起來。”這一科學認知對黨的事業推進和理論發展產生了積極深遠的影響。我國的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事業之所以能有今天,正是由于以毛澤東為首的老一輩共產黨人不墨守成規,敢于開拓,勇于創新,把個別人奉為經典和圭臬的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提出了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這一命題,結出了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大地的果實,并在這一過程中豐富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實現了對馬克思主義的新的視域耦合與理論創新,賦予其新的價值意蘊和歷史視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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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劉少奇選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
[10]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35.
[11] 毛澤東.毛澤東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807-808.
[12] 毛澤東.毛澤東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225.
[13] 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習近平關于社會主義文化建設論述摘編[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7:115.
作者簡介:未運麗(1996-);女;漢族;安徽蕪湖人;碩士研究生;安徽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