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不掉的罪證

童錫鈞

這天夜里，S市某別墅區發生了一起罕見的大火，為了撲滅大火，3個區消防隊聯合作戰，整整用了5個小時，有兩名消防隊員在滅火中壯烈犧牲。

市著名企業家李連成的家在大火中燒成了灰燼，幸好，他家離其他的別墅比較遠，才沒有禍及其他人家。

火撲滅后，市刑警隊長丁威華帶著幾名刑警來處理現場。大火的起因并不難查，消防隊很快就查清了。起火點在車庫，那里堆放著許多廢棉紗，被人點燃引發大火。車庫里有一輛汽車殘骸，汽車里有一具燒成一團的尸體，法醫初步驗證是企業家李連成。

丁威華仔細地檢查著，他看到尸體的手腕上戴著一塊“三防”金表，表的指針停在10點07分上。

“隊長，看起來火是他自己點的，剛燒起來就把他包圍了。”丁威華的助手孫明說，“可是，點著之后他又后悔了，雖然很想沖出去，但火勢太大，他只好躲進車里。結果……”

孫明還說：“李連成當晚9點40左右到的家，把車開進車庫就點起了火。幸虧他的太太、孩子都不在家才幸免于難。”他最后補充說：“李連成的上市股票最近跌得很厲害，也許他是自殺。”

這時，法醫走過來說：“丁隊長，尸體全身只有牙齒保存完好，根據李連成生前的補牙記錄，二者完全吻合。”“那就是說，死者的身份可以確定了？”“應該是這樣。”法醫回答得有些猶豫。丁威華也沒有深問，轉身讓孫明四下看看，弄清李連成究竟是意外還是自殺，孫明答應一聲去了。

這時，車庫外響起女人的嚎啕聲，那是李太太聞訊從外面趕回來。丁威華安慰她幾句后直接進入正題：“李太太，你的丈夫會不會有其他原因要自殺呢？”

“自殺？”李太太顯然還沒有從悲痛中恢復過來，傷感中顯出幾分氣憤，“難道你沒聽說他和王亞男的事？”

王亞男是省市聞名的女強人，她與李連成的關系丁威華當然也聽到一些。這個女人先后離過3次婚，每離婚一次她的財富就會增加許多。

提起王亞男，李太太好像忘記了丈夫被大火燒死的傷心事，沒完沒了地訴說丈夫和王亞男的事，說她早就警告過丈夫，如果不跟王亞男斷絕來往，早晚有一天得死在這個狐貍精手里。結果應驗了，丈夫的股票本來運作得好好的，突然大跌了，一定是王亞男搗的鬼。聽說這次王亞男又狠賺了一大筆……

“你剛才說李連成生前補過牙？”丁威華打斷李太太的話，向法醫問道。他覺得這里還有什么東西理不出頭緒。

“是的，不止一次。”

“隊長，有新發現！”孫明從車庫外興沖沖地跑進來說，“這是在車庫外面發現的！”丁威華看見孫明手里的注射器，里面還殘存著一些液體。“馬上送去檢驗！”“是！”孫明拿著注射器匆匆走了。

下午，經過檢驗，注射器里殘存的液體被證明是一種慢性毒藥。孫明認為，這就可以證實李連成是自殺的了，實際上當時他已經幾乎失去了一切。他承受不了這種打擊，就在和王亞男最后一次幽會后，在車庫里給自己注射了這種慢性毒藥，把注射器丟出車庫，然后在沒有失去知覺前點燃車庫里堆放的廢棉紗，再爬進車里等著被燒死。

“這簡直笨透了！但，事實就是這樣。”孫明最后補充說。

“不，這是一種最好的偽裝！”丁威華好像感覺到什么地方不對勁，叫上助手二人去找法醫。

在法醫那里，丁威華讓法醫調出李連成所有的補牙記錄，這次又有了發現。從法醫對李連成的尸體解剖看，李連成牙齒不太好，許多牙齒上都有修補過的痕跡。但這次法醫發現了一個新的疑點，盡管尸體上許多修補過的牙齒都與李連成的牙齒資料吻合，卻是近期修補的，而在李連成的補牙記錄里最近一次也是在兩年以前。

“這是意料中的事。我可以確定這是一起謀殺案，兇手就是李連成！”丁威華斬釘截鐵地說。可是，兇手怎會謀殺自己呢？

就在這時，丁威華的手機響了，是他的另一個助手打來的。電話里說：就在不久前，市里召集企業家開會，可是怎么也找不到王亞男。后來費了很多周折，才知道王亞男已經去了國外……

很快，通緝令發出了。兩個月后，李連成和王亞男被F國警方抓獲并被押解回國，S市公安局以縱火罪、謀殺罪向市法院對二人提出起訴。經最后判決，二人縱火罪、謀殺罪證據確鑿，罪名成立。因二人認罪態度較好，退贓積極，李連成被判死刑，緩期兩年執行;王亞男判有期徒刑20年。

原來，早在一年前，李連成和王亞男就密謀好了：一方面通過上市股票由王亞男從中套取巨額資產;另一方面尋覓一個與李連成體貌特征相像的人，并將其牙齒按李連成的牙模進行修補;然后，在一切都完成之后，王亞男先以到國外投資的名義出國，李連成再在大火后匿名逃到國外。并把大火現場偽裝得如同意外失火;而那支注射器則是另一種偽裝，造成李連成是承受不住公司破產的壓力而自殺的假相。

但李連成和王亞男都沒有想到，他們自以為這一切做得天衣無縫，卻被幾顆小小的牙齒暴露了真相。本來，那個無良的牙醫已將假李連成的牙齒修補得幾乎與真李連成的牙齒無二，卻忘記了真李連成的最后一次補牙記錄是在兩年以前，時間暴露了他們的罪行。

另外，正是兇手自以為的天衣無縫讓丁威華找到了破綻，因為，人身上的許多東西都是不可復制的，牙齒更是這樣。丁威華在法醫進行尸體解剖時發現：尸體有的牙齒看上去并不需要進行修補卻修補了，這是為什么呢？會不會有人刻意這樣做的？于是，沿著這個思路，他讓法醫調集了李連成的所有牙醫記錄，果然發現了破案線索。看來，大火也是不能燒毀所有罪證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一句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