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虛假表情下的真相

目前我們知道，情緒在調動著我們面部的43塊肌肉，對應地做出各種表情。保羅·海爾曼是美國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的心理學教授，他花了40年的時間對數千人進行表情模仿的試驗，成了面部表情研究方面的世界權威。他不僅研究人的表情，而且善于模仿各種表情。他在對1萬多種表情進行歸類的過程中發現，人類的某些表情是很難模仿的，比如憤怒和恐懼，前者需要將唇線繃得恰到好處，后者雙眉必須同時揚起并皺緊。

保羅·海爾曼的面部表情生理學可以幫助警方判斷謊言和應對犯罪。他除了一直為FBI和CIA培訓警員，教他們如何對犯罪嫌疑人察言觀色，從面部表情上看出他們的破綻外，最近他還被美國國防部聘為顧問。國防部目前正在研制開發一種計算機技術來對監控記錄中的面部動作進行掃描和分析，以應對國外恐怖勢力的滲透。

盡管進化論先驅達爾文早就認為，不同文化群體的面部表情沒有什么差別，但直到20世紀50年代，多數社會科學家仍持相反的觀點。為了證實哪一種觀點正確，保羅·海爾曼在40年前曾前往與世隔絕的巴布亞新幾內亞叢林采訪當地的土著人，他們從未看過電影、電視、雜志，也沒接觸過多少外來人。海爾曼把各種不同面部表情的照片展示給他們看，他們對那些表情的理解和我們是一樣的。比如，他們看到一張悲傷的臉，就會想到或許那人的孩子夭折了。

有人會說，反差大的表情容易識別，可是捕捉那些一閃而過的表情細節，就沒有那么容易了。比如，滿足、興奮、驕傲、輕松、心虛和羞愧等。保羅·海爾曼研究發現，每一種表情的某個細節會因情感強度的不同而有所差異，所以導致某些細節很模糊。例如，輕微的驚訝或許只會通過眼睛表達出來，而嘴可以不動。某種情感通常產生相應的表情，而某種表情也會反過來引起相應的情感。即便是你強裝出悲傷或憤怒的表情，身體的其他部分也會做出相應的反應，憤怒的表情會使你的心跳加速，皮膚變紅;恐懼的表情會使你的手腳冰涼，毛發直立;厭惡的表情會使你感到惡心想吐。

當人們試圖掩飾自己的情感時，他們的表情會一閃而過，只有1/20到1/15秒。海爾曼說，這種“細微的表情，轉瞬即逝”。不過真實感情的痕跡卻很難從聲音里抹去，所以海爾曼告訴執法人員要讓犯罪嫌疑人不斷說話，難以掩飾的聲音會讓他們露出馬腳。保羅·海爾曼教他們如何根據聲音和動作進行判斷，以及如何提問，以便他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擒獲真兇。比如，狡猾的笑容或半閉的眼睛，這些往往是有意撒謊的跡象。用這些技巧鑒別那些初次撒謊的人尤其有效。因而，希特勒所說的“謊言重復一千遍，就是真理”，是有一定道理的。生活中，謊言重復的次數越多，越容易讓人以為是真話，所以對司法人員而言，與人初次接觸就把謊言揭穿是非常重要的。等到上法庭的時候，由于嫌疑人已經把謊言演練過多次，就很難辨別真偽了。

雖然人們察言觀色的能力不同，但通常辨別謊言比辨別真話要容易一些，因為謊言是需要裝扮掩飾的，哪怕是最輕微的掩飾，也難逃犀利的眼睛。況且，謊言也分若干等級，禮貌的夸贊與殺人犯的色厲內荏，顯然具有天壤之別。

海爾曼正在幫助美國國防部建立一套計算機系統，這套系統能辨別出1萬多種面部表情。雖然如此，海爾曼卻說他還是更愿意讓人來從事這項工作，因為“人腦中就有一套比計算機更神奇的識別系統，經過訓練后可以迅速地對復雜的表情作出判斷”。但計算機卻要等到給犯罪嫌疑人錄像之后再進行分析，這無疑給壞人以充足的時間來包裝、演練他們的謊言。

持續不斷的培訓工作讓保羅·海爾曼發現，生活中的確有揭穿謊言的天才，他們所占人群的比例約為千分之一。在過去的10年當中，他對1.3萬人進行過測試，其中有13個人被他稱為“揭謊奇才”。這些人好像天生具有識破謊言的特異功能一樣。他們并不僅僅從人的面部表情來判斷，而是從相貌、語言和動作進行全方位立體考察。有些連夢囈都不說真話的家伙，撒謊時從面部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來，但“揭謊奇才”卻能戳穿他們。除了聰明和天賦外，誰也解釋不了他們的這種超人的本領是怎樣煉成的。海爾曼對此的解釋是，這就等同于讓蒼鷹告訴你，它是怎樣察覺到兔子蹤跡一樣的不可能。世界上有些事情，只可意會，無法言傳。

為了反恐的需要，警方急于想知道憤怒的具體表現和判斷方法，諸如冒失與蠻橫、暴怒與惱火之間在面部表情上是否有細微的差別，想借此在恐怖分子做出攻擊性行為之前，迅速將其繩之以法。保羅·海爾曼都毫無保留地傳授了。不過保羅·海爾曼直言不諱地表示，他不會把這些研究結果公之于眾的，那樣就等于強化了犯罪分子的反偵查能力。讓危險的犯罪分子漏網，不僅是警方人員，而且是所有有良知的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