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七千克“小黃魚”到八百萬雞血石

司馬心

金秋十月，天高氣爽，朗朗乾坤，打虎未歇，于是就揭露了“七千克黃金”的賄案——延長石油董事長沈某酷愛黃金，你要項目嗎？你要升遷嗎？單送“票子”還不行，更要送五百克重的“小黃魚”，于是“客商”也好，下屬也罷，就來送金條，沈某這個廳官，受賄了兩千萬元，其中竟有七千克足金！

大小官員受賄，也不是人人有“七千克黃金”的，有的墨吏十分“可憐”。一個公安局副局長，受賄了三百次，每次區區兩三千元，聚沙成塔，積少成多，才湊足了近百萬元。至于一個農機站站長，連支農的秧盤上的一分七厘也要貪;一個動物園長，連老虎獅子的口糧也要克扣，竟至于貪了近億元，這更是“不上臺面”了。當然到了后來，胃口是越來越兇，“手筆”是越來越大，就有了像賴某那樣，一抄家，賄金竟以噸論，至于賄賂早已脫離了“現金”狀態，有的官員，收受幾十套豪宅房產，或笑納成千萬上億元的“股權”，就已不是罕見鮮得了。

貪官愛財，從現鈔到黃金，從房產到干股，貪的都是錢，周身每個毛孔都散發出銅臭，可謂“俗不可耐”，不齒于世。但近年以來，也有“不愛財”“雅得很”的貪官——比如也是這個金秋十月被送上法庭的赤峰學院原紀委書記曹某，受賄千萬元，其中八成“不是錢”，而是雞血石和巴林石！這個遠近聞名的“石叔”當過主政一方的旗長，不論企業也好，“朋友”也罷，你要求他辦事，不要送錢，而必須送上如巴林凍石雕件、雞血石章刻等“硬貨”，方可一路放行。

這大概就是不俗的“雅賄”吧！例如這樣的“雅好”，其實何止曹書記的愛“石頭”？峽江縣委書記宋某，酷愛紫砂壺，號稱“壺哥”，抄宋書記家時，竟一舉抄出名貴茶壺近三百把之多，宋某收受的一千六百萬元賄額中，竟有一千二百萬元是老板為他付的“購壺款”。

“壺哥”而外，雅致之至的，當然不要忘了那個“玉癡”倪某，官居副省長的倪某人，天天沉溺于玉，隔三岔五還與人“賭玉”。倪副省長可是管著國土資源呀，于是礦山老板要項目批文，就飛去新疆買一塊三百五十萬元的和田籽玉孝敬他，房產老板要用地指標，就買一百三十萬元的好玉送上——倪副省長“不愛錢”，也不怎么收錢，所以他一千三百萬元賄額中，竟有一千二百萬元是老板送的玉石——他也不收豪宅好車，開庭那天，倪某對著法庭上琳瑯滿目的“玉照”，還說本來以為這東西比錢“更高雅、更安全、更無價”呢！

收賄要收黃金，這當然是一個“俗”字，而一文現錢也不收，而只笑納名壺奇石，這種“黑色的雅好”，真的是“高雅之至”嗎？從某種意義上說，“雅賄”與“俗貪”同出一路，甚至更惡劣、更“無價”，更需要警惕——從七千克“小黃魚”到價值八百萬元的雞血石，難道不說明了貪賄并無“雅俗之分”，難道不說明了貪官墨吏也沒有“高下之別”嗎？比如河南省人大常委會黨組書記秦某，“拍遍了大好河山”，受賄的幾千萬元中，幾乎全是攝影器材，你說這個秦書記的“雅好”，與七千克“小黃魚”有多少不同？在論罪量刑上更沒有什么寬嚴之較呢！

【原載《解放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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