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狀態辨識探討糖尿病前期的中醫健康管理策略

王 琳，吳惠雯，3，王雅清，余玉花，呂佳守，楊朝陽，3*

（1.福建中醫藥大學中醫學院，福建 福州350122；2.福建中醫藥大學中醫證研究基地，福建 福州350122；3.福建省中醫健康狀態辨識重點實驗室，福建 福州350122）

糖尿病前期就是指血糖調節從正常發展到糖調節受損（impaired glucose regulation，IGR），其中包括空腹血糖受損（impared fasting glucose，IFG）和（或）糖耐量減退（impaired glucose tolerance，IGT），IGR 代表了正常葡萄糖穩態和糖尿病高血糖之間的中間代謝狀態［1］，屬于病前狀態，即欲病態。 糖尿病前期相當于中醫學“脾癉”“食郁”范疇。有研究表明糖尿病前期不僅是糖尿病的危險因素，也會增高患心血管病、神經病變的風險［2-5］。 由于該期具有高度可逆性，在此階段加以干預，可以降低2 型糖尿病（type2 diabetes mellitus，T2DM）的發病率及減少其他并發癥的發生。 有實驗證明對患者進行運動指導、飲食指導、健康教育等綜合干預措施，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患者的各項基礎指標，達到逆轉IGR 狀態的目的，使其發展為糖尿病的可能性降低［6］，故而制定一種針對IGR 患者的干預方案顯得非常必要。李燦東教授認為狀態是健康認知的邏輯起點，是研究和把握健康狀態、維護健康的關鍵［7］。 因狀態具有整體性、動態性、實時性和個體性的特點，中醫健康管理可以在此基礎上對人體進行全方位、個性化、連續性的生命健康進行監測和管理。

1 中醫健康管理

中醫健康管理主要是應用現代中醫診察技術與西醫檢查結果相結合的方法采集表征參數，再通過狀態辨識，從生理、心理、社會等多維角度，對群體或個人進行狀態評估，最終根據個體目前所處的不同健康狀態，針對性提供一些飲食養生、運動養生、音樂養生、起居養生和教育方案等，從而實現維持健康、防治疾病的目標［8］。

2 狀態辨識

李燦東教授認為狀態是指人的生命過程中，在自然、社會等因素的作用下，人體臟腑、經絡、氣血作出與之相適應的調整而形成的生命態，是對特定階段機體生理功能和病理變化（陰陽自和的能力、過程和態勢）的概括［9-10］。狀態辨識就是通過各種手段收集生命狀態的一些數據并對數據進行分析，從而得到對人體陰陽自和的能力、過程和態勢的判斷。根據機體所處的狀態進行干預，從而調整陰陽使之恢復平衡和維持自和的能力。 增強陰陽自和的能力是未病態調護的關鍵，阻斷發展的過程和調整態勢是欲病態調護的重點，調整狀態是中醫治病養生的核心。

2.1 狀態辨識的內涵 狀態辨識是在中醫整體觀念的指導下，通過宏觀、中觀和微觀的表征參數來判斷部位、性質和程度三種狀態要素，最終辨識生命所處的狀態。 狀態可以分為未病狀態、欲病狀態、已病狀態三種［10］。未病狀態是身體處于“陰平陽秘”狀，即陰陽自和能力強，可對外界自然、社會等因素的刺激進行陰陽平衡的自我調整，使人體的臟腑、經絡、氣血等作出相應的調整而始終維持在常態。已病狀態時身體處于“陰陽失衡”狀態，各種的刺激超過人體陰陽自和的調節能力，使人體的臟腑、經絡、氣血等功能即使作出調整也無法維持常態。 欲病狀態是介于未病狀態與已病狀態之間的狀態，當人體的陰陽自和能力減弱或各種刺激太甚，超過人體可調整的范圍，即可從未病狀態發展為欲狀病態，若不干預，則最終可發展為已病狀態。

2.2 狀態辨識的優勢 狀態辨識可以從整體上動態、實時、準確地反映人體的健康狀態。 無論何時狀態辨識都是診斷和治療的核心，未病、欲病或已病之人都能通過狀態辨識實時掌握自身的生理、病理情況，了解中醫的危險因素和發病趨勢，為疾病的防治和預后提供依據，從而給予個性化的干預方案。狀態辨識的優點主要體現在以下三點。

2.2.1 狀態辨識操作的簡單性 現在可通過四診儀、電子鼻等設備采集表征數據，再結合西醫檢查結果， 運用已有的算法模型得到狀態辨識的結果。目前已有成熟的狀態辨識系統，已形成系統問卷，通過該系統，可自動獲取、分析體檢者信息，進行中醫健康狀態分析。 將來隨著技術的發展，儀器越發完善之后，辨識狀態將變得越來越簡單可行且普遍。

2.2.2 可對狀態辨識結果提供個體化方案 中醫健康管理即對狀態的合理、有效調整，指的是在中醫理論指導下，基于信息平臺收集的文獻病案、真實臨床案例數據及案例推理技術、多策略相似檢索的方法建立相對安全、簡單的自助干預方案，可供患者自行采用［10］，可真正做到一人一方案。

2.2.3 可建立狀態辨識干預后的療效評價 我們可以設計狀態調整效果評價，通過對干預前后狀態的測量結果不同，來判斷狀態調整方案的實施效果，它可以從狀態的三個要素（程度、性質、部位）對個體進行評估，可直觀看到進行干預后的效果評價［11］。

3 糖尿病前期的狀態辨識

3.1 IGR 的中醫病因病機 糖尿病前期，相當于中醫學“食郁”“脾癉”范疇。有研究認為糖尿病前期的病因病機為：①先天稟賦不足，臟腑嬌弱，加上后天失養，易導致體質偏頗是出現IGR 的重要因素，陰虛燥熱是糖尿病前期的主要病機之一。 ②飲食不節，在脾癉期過食肥甘是主要病因，多食肥甘可導致脾虛不運、痰濕內阻、六郁和經絡阻滯，痰濕內阻和痰瘀互結是IGR 發生和發展的重要病機。 ③情志失調，主要為肝氣郁結、氣郁化火和肝郁脾虛。④氣虛是形成脾癉和消渴的重要原因［12］。 亦有人從衛氣理論方面分析，認為血糖與衛氣功能相當，而衛氣失常是糖尿病的基本病機［13］。

3.2 判斷IGR 的關鍵狀態要素 根據中醫四診及西醫檢查所采集的三觀表征參數，通過成熟的狀態辨識系統提取出程度、部位、性質三種狀態要素［14］。程度，即陰陽自和的功能狀態偏離正常的幅度，程度的變化可反映狀態的預后、轉歸，現代信息技術為狀態程度的定量標記提供了可能；部位即病位，是反映不同個體的生理、病理特點、不同疾病所在的部位，如心、脾、肺、衛分、血分、營分、絡脈等；性質是狀態辨識的核心和關鍵，病性的辨別直接影響干預、調護及治療方法的確定［15］。 曹晏華通過對糖尿病前期中醫證素分布特點的研究發現：糖尿病前期的中醫病位證素主要集中于腎、脾、肝，病性證素主要集中于痰、濕、熱、氣虛、陰虛［16］。

3.3 確定個體的當前狀態及演變趨勢 應用現代中醫診察技術與西醫檢查結果相結合的方法采集數據，并分析個體的三觀表征參數，通過狀態辨識的算法模型，可確定機體當前所處的狀態以及當前狀態的程度輕重、部位和性質。 再依據程度、部位及性質三種狀態要素分析其狀態的演變趨勢，了解當前個體IGR 的關鍵狀態要素、可能發展趨勢，提出針對的措施并進行指導和跟蹤隨訪，最終達到延緩IGR 發生發展的速度及防治并發癥的目的。 有研究對IGR 與T2DM 病位、病性證素進行比較發現：T2DM 的腎、脾、痰、濕、血瘀、氣虛、血虛、陽虛證素比例顯著增加［13］，可為中醫健康管理方案設計時提供依據［16］。

4 糖尿病前期的健康管理

4.1 未病先防 廣泛宣傳糖尿病前期的健康教育，使人們能認識到此階段的重要性，且重點篩查糖尿病家族史。 對處于未病狀態和欲狀病態的個體，可通過中醫健康管理，及早進行個體化干預調理，規避危險因素，積極養生保健，改變不良的生活飲食習慣。 對發展為糖尿病的影響除了年齡、家族史和疾病史等不可改變的因素外，更多的與病人自身的不良生活方式、肥胖等因素密切相關。 故保持正常體重、加強運動鍛煉、避免長期攝入“三高”飲食（高脂、高糖、高嘌呤）非常重要。 可根據糖尿病前期常見的危險因素及體質制定無需辨證的食療方案，亦可在醫師的辨證下制定適合的藥膳、藥茶、藥酒等，食療也可以是治未病的一種方法［17］。

4.2 欲病防發 糖尿病前期因無糖尿病癥狀，多數人是在體檢或治療其他疾病時發現。 此時醫療機構人員需告知IGR 患者，引起其重視，后續才便于采取治療措施以免進展為糖尿病。 根據糖尿病前期的中醫病位證素、病性證素及其他的表征參數，通過狀態辨識，得出IGR 患者特定的狀態，結合病情發展情況，采取相應的治法方藥、針灸，或健脾補氣，或益氣養陰，或化痰祛濕，或清熱降火，或補益肝腎等。 再給患者推薦相對安全、簡單的飲食調理、運動調理、音樂調理、精神調理等自助干預方案，使患者的機體處于陰陽協調的動態平衡狀態，以截斷疾病的發展與傳變。

4.2.1 飲食調理 飲食調理即食療，孫思邈認為“食能排邪而安臟腑，悅神爽志，以資血氣”，食療是前人很重視的一個環節。 IGR 的食療方案，可從IGR與T2DM 病位、病性證素比較的不同，得出可改變腎、脾、痰、濕、血瘀、氣虛、血虛、陽虛證素的食療方案。 如腎氣虛以補腎益氣為主，可食用補骨脂煲羊肚、米酒炒雞腸等；腎陽虛以溫補腎陽為主，可食用枸杞羊腎粥、黑豆鯉魚湯、鹿茸酒等；脾氣虛以健脾益氣為主，以食用易于消化而富有營養、醒脾之品，如薏米蓮子粥、山藥扁豆糕、大麥湯等；脾陽虛以溫補脾陽為主，可食用良姜粥、夏天禁冷飲等等。 遲華基教授認為患糖尿病前期的人多見脾胃濕熱，故制定藥膳方案時應把調理脾胃、祛濕化濁貫穿始終［18］。在此基礎上還應做到天人合一，即食物的選擇應遵循四時氣候變化的特點，多食用當季的蔬菜水果，可對日常的養生保健起積極作用［19］。

4.2.2 運動調理 適當的運動可調動全身氣機。特定的運動有特定的作用，如八段錦不同的動作有不同的功效，可根據自身的狀態選取一個或兩個動作進行，如“調理脾胃須單舉”“兩手攀足固腎腰”等。從衛氣理論來說， 適量的運動有助于消耗剩余的衛氣，使之不易轉化為膏脂而致肥胖［13］。

4.2.3 音樂調理 《黃帝內經》提出了“五音療法”，把五音階中宮、商、角、徵、羽與五行（土、金、木、火、水）、人的五臟（脾、肺、肝、心、腎）和五志（思、憂、怒、喜、恐）有機地聯系在一起，以此進行辨證配樂治療。 宮調式音樂具有健運脾胃、調節中焦升降的功能，IGR 患者可聆聽《秋湖月夜》《鳥投林》《閑居吟》等樂曲［20］。

4.2.4 精神調理 精神調理非常重要，《靈樞·五變》云：“怒氣上逆，胸中蓄積，血氣逆留……轉而為熱，熱則消肌膚，故為消癉。 ”趙昱等［19］認為肝氣郁滯，致氣機不暢，升降失調，氣血津液輸布紊亂，使精微郁于血中或隨清氣下泄，導致血糖輕度升高［21］。依據不同狀態從不同角度對IGR 患者進行心理疏導，以減輕患者的心理負擔，保持身心愉悅，讓患者以正確積極的心態面對生活和疾病，對IGR 的防治具有關鍵性的作用。

5 小 結

糖尿病前期具有高度的可逆性，可通過中醫健康管理的方法，對患者當前狀態進行準確的識別，并根據所處狀態的不同，提出各種有針對性的養生保健方法，進行個體化的干預調理，通過早發現、早治療，使處于“未病”“欲病”狀態的人降低發展為糖尿病的可能性，以減少并發癥的發生或逆轉IGR 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