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智涵(南京信息工程大學商學院)
這種觀點將“科技”作為金融科技的核心。這部分人認為技術是金融科技的核心,金融是技術的服務對象。如Hayen(2016)將技術作為金融行業進行變革的關鍵,并以此來解釋金融科技。李展、葉蜀君(2019)認為,金融科技是金融科技公司通過技術創新,極大程度地拓寬獲客渠道、提高運作效率、降低運作成本。
這種觀點將金融科技的落腳點放在了“金融”上。這部分人認為技術是為金融創新服務的,其最終目的在于開拓出新的具有可持續性的商業模式。如Shueffel(2016)認為,金融科技是將科技作為一種手段,以此來提升金融服務的質量。陳紅、郭亮(2020)認為,金融科技是在傳統金融基礎上的技術創新,其實質依然包含在金融創新之內。
這種觀點認為,金融科技是金融與科技的組合。如李建軍(2020)認為,金融科技是技術推動的金融創新,是金融與技術組合形成的新概念。
綜合來說,三種觀點都帶有一定的片面性。第一種定義過分強調了技術的作用,而忽略了金融科技最終要回到金融本身的事實;第二種定義過于強調新的金融模式,而忽略了金融科技是以技術為依靠的一種創新;第三種定義則僅是對前兩種定義的簡單相加而已。
因此,本文認為,金融科技泛指由技術創新所驅動的金融創新,通過金融與技術的深層次融合,以大數據、區塊鏈、人工智能和云計算等為主要技術支撐,改變了金融業務模式和流程,挑戰了傳統金融思維。并且,金融科技并不是金融和科技的簡單相加,而是一種逐步融合、逐步加深、相輔相成的一種過程。
“沙盒”(sandbox,又譯為沙箱),是計算機專業術語,屬于計算機安全領域的一種安全機制。“沙盒”為一些程序或者軟件在運行過程中提供一個隔離環境,通常是為一些信息來源不可信、具有破壞力或者后果無法在事前預計的程序或者軟件提供實驗使用。而“監管沙盒”就是以真實事件為基礎,運用金融科技來模擬一種安全的環境,通過錄入真實的數據來進行擬實的推演,從而達到在不降低金融監管標準的情況下,加快推出具有創新性的產品。
從目前已經建立“監管沙盒”制度的國家來看,雖然在具體的實施過程中有細節上的差異,但從本質上來看,都是通過金融科技對所要推出的新型產品進行內部測試,然后根據測試結果進行評價,再決定被測試的即將推出的產品是否適合入市或者是否需要進行修改。
第一,沙盒監管制度的實踐應用為監管方提供了一個很好的了解和學習新技術的途徑。許多國家和地區要求測試企業定期向監管機構匯報測試中出現的問題以及解決方案,因此相較傳統金融監管,這種監管是實時的、動態的。
第二,雖然各個國家和地區的沙盒監管制度設計目標有所差異,但共同點是鼓勵金融科技創新。這樣通過制度設計的目標,金融監管機構可以向市場傳達鼓勵創新的信號,吸引對市場金融科技創新的興趣與投資。
第三,通過沙盒監管制度設計可以促進和引導傳統金融機構向數字化轉型,比如中國人民銀行要求測試企業為持牌機構,其第一期入盒測試的6個項目均是銀行與金融科技企業合作創新產品,在測試過程中能夠增加傳統金融機構工作人員對于技術的認知和培養創新意識,通過鼓勵傳統金融機構與科技公司的合作,利于加速傳統金融機構逐漸向數字化轉型,從而帶來更好的金融服務。
根據沙盒監管制度的實踐情況和特點,可能存在以下三點問題:
第一,在沙盒測試結束后,監管機構需要對創新項目的測試結果進行評估,因此監管人員的專業度可能會影響對測試結果的判斷。
第二,進入沙盒測試的企業將會比沙盒外的企業擁有更多的資源和政策優惠,因此沙盒監管制度可能帶來不公平現象。
第三,成本問題。根據2019年世界銀行扶貧協商小組對28個國家和地區沙盒監管制度實踐情況的調查顯示,建立沙盒需要花費較大的成本,運營成本在2.5萬美元至100萬美元不等,這對許多國家和地區的金融監管部門都是不小的開銷。
我國互聯網金融監管采取行業協會、企業內部控制相結合的三層次監管模式,政府通過相關法律法規來規范市場,防止系統性風險,行業協會通過制定行業準則來約束企業以控制行業性風險,企業通過內部控制來合規運營以防止微觀運營性風險。企業要創新必然有一定的風險,而政府部門要控制系統性風險,可能就會抑制企業創新,因此我國監管部門對金融科技提出了“鼓勵創新、防范風險、趨利避害、健康發展”的總體要求,明確了“依法監管、適度監管、分類監管、協同監管、創新監管”的監管原則。
金融科技的出現正好是個契機。一方面,我國對于金融科技的研究一直在不斷深入,所研究出的產品也不斷更新換代,但我國當前的監管體系落后,難以形成統一完整的監管體系,我們目前所做的只是一種實時監督,并不能做到風險的預測;另一方面,金融科技存在著類型、模式、范圍等多方面的差異,從監管層面存在較多制度方面的滯后,當前針對我國傳統金融的一些界定以及處罰措施,是無法全面套用到金融科技的體系中去的,而政府一直在強調要注重金融創新和金融穩定,二者之間的平衡關系非常難以確定。所以在這樣的大趨勢下,我們應該雙管齊下,創新中提高監管技能,監管中提高創新質量。中國版“監管沙盒”任務任重而道遠,然而卻勢在必行。
2017年1月13日,北京成功召開了首屆中國金融科技創新大會,正式成立金融科技創新聯盟。
從2017年央行科技司成立金融科技委員會開始,我國已經開始正式部署金融科技的發展了。當年5月,貴陽在當地政府的主導下,率先在全國啟動區塊鏈金融沙盒計劃,隨后贛州、泰州、杭州、深圳等城市也自主進行了“監管沙盒”的實踐。
2019年7月,中國人民銀行科技司司長李偉提出“中國版監管沙盒”試點,他表示本次十個省市開展金融科技應用試點在制訂方案之初就考慮到可能的風險,建立風險補償以及退出機制。
2019年8月,央行印發《金融科技(FinTech)發展規劃(2019—2021年)》(銀發[2019]209號),規劃提出要積極建設金融科技監管基本規則體系,打造包容審慎的金融科技創新監管工具。同年12月中國人民銀行發布公告,會同有關部門組織召開了北京市金融科技創新監管試點啟動會,支持北京市在全國率先開展“監管沙盒”試點,正式啟動金融科技創新試點工作。
隨后,中國人民銀行營業管理部在2020年1月14日向社會公示了6個金融科技創新監管試點應用,聚焦物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API等前沿技術,旨在提升金融便民服務水平、拓展金融服務渠道、紓解小微企業融資難融資貴問題。
第一,隨著金融科技的發展,傳統金融業務邊界越來越模糊,以前只能由銀行等金融機構開展的金融業務,現在也可以在其他非金融機構進行,致使金融風險傳導性突破了時空限制,為我國金融穩定發展帶來了諸多挑戰。對此,金融監管部門應當統籌規劃,針對不同金融科技創新業務、技術和機構制定差異化標準,保證監管標準的基礎性、普遍性和通用性。
第二,繼續加強金融科技監管模式創新,全力推動“監管沙盒”應用。作為目前世界上應用最多的金融科技監管模式,“監管沙盒”對金融科技監管效果顯著。目前我國已經開始運用“監管沙盒”模式,但仍存在應用范圍狹窄、參與企業少及相關機制不完善等問題。對此,建議在全國大范圍推廣“監管沙盒”模式,利用我國地域遼闊優勢不斷試驗,探索最優監管模式。
第三,金融科技具有跨產業、跨業態、跨市場等特征,其金融風險安全防范要求更高。因此,仍要以現有金融監管法律法規為基礎,在堅守金融法律底線基礎上進行金融科技監管創新。
金融科技拓展了傳統金融邊界,使得許多沒有金融牌照的非金融機構也能從事金融相關業務,微觀上的金融科技監管可從傳統金融機構和金融科技企業兩方面差異化展開。
第一,要打破傳統金融經營思維,突破體制約束走獨立發展之路。雖然目前我國政府已經將金融科技發展納入頂層設計并不斷提升其發展力度,但是傳統金融機構受到技術和傳統經營機制約束,創新能力不足。因此,當前最需要對傳統金融機構進行思維改革,敢于進行金融科技的探索和創新。傳統金融機構要適當增加其金融科技人才比例,從上到下構建人才激勵機制,一方面可與技術企業聯合培養,另一方面可通過激勵方式從社會選取相關人才,以提升傳統金融機構的金融科技創新能力與合規能力。
第二,保持與監管部門的長期交流,在嚴守合規底線的同時,盡可能拓展金融科技應用場景。對于金融科技企業而言則要充分發揮其技術優勢,以技術彌補其金融劣勢,通過強化科技屬性讓更多技術沉淀到實際場景,以技術驅動創新,更好地服務于實體經濟并降低風險。對此,建議金融科技企業可以與傳統金融在技術和業務上進行聯合開發與合作,發揮彼此優勢共同打造金融科技生態圈,通過規模優勢等形式將金融風險降至最低,并依靠金融科技企業的技術和傳統金融機構的風險防范能力,共同實現金融科技發展合規,滿足頂層科技監管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