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應技術演進和經濟發展趨勢積極推進以我為主的法定數字貨幣

穆長春

為順應技術演進趨勢，滿足社會經濟發展需要，同時防范加密資產和全球穩定幣有關風險，各國貨幣當局紛紛加快法定數字貨幣的探索和實踐。中國人民銀行在黨中央、國務院的領導下，將數字人民幣作為未來重要金融基礎設施，積極開展研發和試點工作。目前，已實現數字人民幣體系從無到有的突破，并進入封閉試點階段，取得全球法定數字貨幣競爭的先發優勢。

對法定貨幣進行數字化是順應經濟發展、防范金融風險的選擇

技術演進和經濟發展對法定貨幣的數字化提出了要求。近年來，隨著信息技術的不斷革新，電子支付和移動支付快速發展，此類以商業銀行存款貨幣為基礎的支付工具逐步實現數字化和電子化，較好地滿足了經濟社會發展需求。但是，這類支付工具無法替代法定貨幣發揮價值尺度、記賬單位的職能，且在支付效率、場景覆蓋、用戶隱私保護等方面也存在較大的提升空間。同時，現金流通數量持續增長，在金融服務覆蓋不足的地區對現金仍有較高的依賴度，證明了法定貨幣數字化的必要性。

加密資產突破資本管制和外匯管理等政策，加劇了資金非法流動風險，易助長洗錢、恐怖主義融資等犯罪活動。區塊鏈和密碼學等技術的發展催生了比特幣、以太幣等加密資產。這類加密資產基于去中心化的思想快速發展，但由于缺乏真實資產背書、發行總量受限、價格異常波動等方面原因，其不能穩定承擔支付手段和價值貯藏等貨幣職能，并會對經濟和金融安全造成負面影響。

全球穩定幣可能引發貨幣侵蝕等風險，對貨幣政策傳導和金融穩定產生沖擊。Libra（Facebook的加密貨幣項目，編者注）發布的新版白皮書對國際社會有關質疑做出了妥協，并在設計框架、技術、合規方面進行了完善，緩解了監管阻力。全球穩定幣的發行者大多為科技巨頭，可借助巨大的網絡效應，形成全產業鏈封閉生態，侵蝕國家主權貨幣地位，并會對貨幣政策傳導和金融體系穩定產生影響。此外，全球穩定幣打開了新的資本外逃、地下經濟支付渠道，大幅增加了監管機構追溯交易和實施“三反”的難度。

各國均在加快法定數字貨幣的研發進度

為順應技術演進和經濟發展趨勢，維護國家主權貨幣地位和金融體系安全穩定，各國均在加快法定數字貨幣的研發。國際清算銀行對66家央行的調查顯示，約80%的央行正在研發數字貨幣。其中，加拿大、英國、日本、歐盟、瑞典和瑞士6家中央銀行與國際清算銀行成立專門小組，聯合開展數字貨幣研究，評估潛在應用場景。美聯儲表示，正就法定數字貨幣進行研究實驗;數字美元基金會與咨詢公司埃森哲共同發布了數字美元計劃，提出由美聯儲發行數字美元，以保持美元世界儲備貨幣的地位。瑞典也宣布開展法定數字貨幣電子克朗的封閉測試。

堅定不移推進以我為主的法定數字貨幣研發

數字人民幣是由人民銀行發行的數字形式的法定貨幣。由指定運營機構參與運營并向公眾兌換，以廣義賬戶體系為基礎，支持銀行賬戶松耦合功能，與紙鈔和硬幣等價，具有價值特征和法償性，支持可控匿名。人民銀行正在穩步推進數字人民幣的研發試點工作，已基本完成頂層設計、標準制定、功能研發和聯調測試等工作，并先行在深圳、蘇州、雄安、成都等城市以及未來的冬奧會場景進行封閉試點。

采取雙層運營體系，充分調動市場力量。我國數字人民幣支付體系的研發采取雙層運營體系，中央銀行在數字人民幣體系中居于中心地位，負責向指定商業銀行批發數字人民幣并進行全生命周期管理，商業銀行等機構負責面向社會公眾提供數字人民幣兌換流通服務。中央銀行與商業銀行等市場機構密切合作，不預設技術路線，從而充分調動參研機構以及市場力量，通過競爭來實現系統優化，共同開發、共同運行。這既有利于整合資源、發揮合力，還有利于促進創新。

堅持可控匿名的原則，在保護用戶隱私和打擊違法行為之間取得平衡。數字人民幣遵循“小額匿名、大額實名”的原則，滿足公眾對匿名支付服務的需求;同時，根據客戶身份識別強度分層管理數字人民幣錢包，并由運營機構進行客戶身份識別，以確保相關交易遵守所有關于現金管理和“三反”的規定，以有效打擊違法犯罪行為，維護金融穩定。

數字人民幣主要定位于流通中現金（M0）。它沿用了二元模式下的貨幣發行體系，即央行先將數字人民幣發行至商業銀行并等額扣減其超額準備金，再由商業銀行向公眾提供兌換流通服務。這種安排不會構成對商業銀行存款貨幣的競爭，增加商業銀行對同業拆借市場的依賴，也不會影響商業銀行的放貸能力，進而導致“金融脫媒”現象。此外，由于不計付利息，主要應用于小額零售支付，不會產生存款擠出效應，不會對現有貨幣體系、金融體系和實體經濟運行產生大的沖擊。

數字人民幣相較于傳統電子錢包的主要特點和優勢

數字人民幣是法定貨幣的數字形態，是央行對公眾的直接負債，具有價值特征;而支付寶、微信支付等電子錢包是由商業銀行存款貨幣支持的支付工具，是支付機構對公眾的負債，需依賴銀行賬戶體系完成清結算。數字人民幣與傳統電子錢包有以下區別：

數字人民幣與電子錢包分屬不同維度。支付寶、微信支付等電子錢包是商業銀行存款貨幣的載體，實際上起到了零售支付基礎設施的作用。使用數字人民幣只是將用戶電子錢包的貨幣形式從商業銀行存款貨幣轉換為法定數字貨幣，而支付寶、微信支付等電子錢包依然會作為錢包載體繼續發揮其原有作用。所以，數字人民幣不會對支付寶、微信支付等電子錢包產生競爭或替代。

可基于價值屬性衍生出創新功能和場景。基于物權特征和銀行賬戶松耦合的設計，數字人民幣可實現雙離線支付等創新功能，而電子錢包由于屬于債權且必須與銀行賬戶或支付賬戶緊耦合，無法進行雙離線交易。此外，數字人民幣可以加載有利于貨幣職能的智能合約，從而輕松地實現條件支付、約時支付等功能，嵌入權利義務相對簡單清晰的應用場景，通過可編程接口賦能支付產品，服務長尾需求，促進業務模式創新。

采用銀行賬戶松耦合的設計，有助于提升普惠金融服務能力。居民可以在不持有銀行賬戶的情況下開立數字人民幣錢包，享受創新、安全、便利的支付服務。對于傳統賬戶服務難以觸及的偏遠地區，以及高鐵、飛機等通信網絡覆蓋不佳的消費場景，公眾完全可以依托數字人民幣的雙離線功能，實現隨時隨地的便捷支付體驗，并享受基礎性的金融服務，從而大幅提高普惠金融服務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