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下遠東經濟發展及中俄區域合作研究

趙欣然

[摘 要] 俄政府視遠東地區發展為21世紀的優先任務，極力為其打造吸引投資的有利條件。2019年11月，聯邦政府又專門制定一項推動遠東地區經濟發展的新政，規定了新的發展目標和優惠政策。新政的出臺有利于助推遠東地區經濟社會進一步發展，也為我國企業參與該地區的投資項目提供了新機遇。

[關鍵詞] 遠東經濟;新政;區域合作;新機遇

[中圖分類號] F125[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009-6043（2020）09-0105-03

加快遠東開發早已被俄聯邦政府宣布為21世紀的重中之重。2018年9月12日，普京總統在第四屆東方經濟論壇全體會議上再次強調指出，遠東地區發展是無條件的優先任務，對實現俄羅斯整體經濟計劃的突破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聯邦政府旨在遠東建立一個強大的國際合作與一體化、商業和投資活動、教育、科學和文化中心，這不但有助于完成既定戰略目標，增強國家競爭力，而且能夠提升人民生活水平。

一、遠東地區經濟發展現狀

從2014年起，遠東地區經濟發展的態勢良好，投資額也有所提高，其主要原因是采用了新的超前發展模式。2014-2018年，遠東地區吸引外國直接投資320億美元，占全俄指標的32%，2017年，地區總產值達3.88萬億盧布，地區工業生產增長22.9%，2017-2018年，地區固定資產投資出現增長，增長13.7%（全俄增長9.3%），206家新企業投產，這些企業得到的投資累計1870億盧布，1500多個新投資項目開始實施，項目總投資額為3.8萬億盧布，2025年前將有13.5萬人獲得新的就業機會;亞太地區國家是主要投資國，投資額在投資總額中占比7%。

2010-2011年，遠東地區因籌備2012年亞太經合組織峰會而得到大量撥款，地區生產總值增長5%-6%。但2012-2017年地區生產總值下降了38%，主要是由于投資額大幅度縮減。自2017年以來，經濟形勢出現轉變，投資額又出現上漲，而且遠東超前發展區和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開始產生經濟效益，為地區經濟發展做出貢獻。2012年-2018年，遠東地區累計吸引投資7萬億盧布[1]。

二、遠東地區經濟發展面臨的主要問題

盡管最近幾年遠東地區經濟發展趨勢向好，但多年來各領域也積累了很多問題，有待盡快解決。這些問題包括沒有建設新的住宅、體育館、文化中心，道路需要修建，醫院設施陳舊，交通、社會和公共基礎設施欠發達，公路密度比全俄平均水平低5倍。學齡前兒童進入幼兒園接受教育的名額不足（1000名兒童只有667個名額）。網絡還未普及，甚至63%的居民點（包括阿納德爾市）都沒有光纖通信線路，導致上網價格較高。另外，高昂的運輸費用阻礙了商業發展，地區生產總值中運輸成本所占比重是全俄平均水平的2倍。

需要指出的是，人口下降是遠東地區最大的問題之一。在過去的27年中，人口減少了1.3倍，從1991年的1050萬人降至2019年的810萬人，并繼續以每年0.3%-0.5%的速度下降，這是制約遠東地區快速發展的關鍵因素，首先造成勞動力短缺。雖然現有計劃中的投資項目將創造13萬個新的就業機會，但與此同時，遠東地區也即將面臨人才嚴重短缺的問題。全俄民意研究中心社會學調查數據顯示，遠東人口外流的主要原因有：生活成本高（占30%），基礎設施不發達（占28%），收入低（占23%），氣候不利（占23%），環境不舒適（占19%），兒童受教育的機會不足（占18%），自我價值難以實現（占17%），購房困難（占13%）。遠東地區居民的預期壽命低于全俄平均壽命，同時有勞動能力年齡段的人死亡率很高，每10萬人中有589例（俄羅斯每10萬人中有486例）。預防性體檢和疾病防治的覆蓋率也低于全國平均水平，大多數醫療機構的設施和設備都很陳舊[2]。

和前些年相比，遠東地區居民工資相對較高的優勢現已不在，2018年人均名義貨幣收入僅增長10%，但居民在公用事業、交通、食品和服裝方面的支出很高。而且當地生產的食品和消費品短缺，居民消費價格增長率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導致居民的實際收入減少，收入低于最低生活標準的居民所占比例很高。

三、聯邦政府出臺一項扶持遠東經濟發展的新政

鑒于遠東地區經濟存在上述諸多問題，近年來，俄聯邦政府不斷推出發展遠東地區的新綱要和新政策，旨在吸引外資，促進地區經濟發展，保障人民安居樂業。

2019年11月，聯邦政府又推出一項提振遠東經濟的綱要，即《2025年前遠東發展國家綱要和2035年前發展前景》草案（以下簡稱綱要草案），這是首次為一個地區單獨頒布此類文件，它的實施將決定未來幾年遠東地區人民的生活質量。該文件現已提交聯邦有關部門，將在3個月內獲得聯邦政府批準[3]。最終文件將確定政府在遠東地區進一步工作的主要方向和指標。總而言之，該綱要的實施應使遠東地區經濟發展指標和人民生活水平超過全俄平均增長率。

（一）普京總統下令制定綱要草案

2019年9月4日，普京總統指定聯邦政府制定綱要草案，并提出幾點要求：該文件應包括加速經濟社會發展的具體措施，制定綱要草案時可借鑒一些現有決議，該綱要的實施必須保障實現一些重要的戰略目標，并確定資金來源，要把遠東打造成全球高科技中心，積極創造有利條件，吸引年輕人到遠東地區發揮潛能，還要發展產品深加工企業，保護遠東地區獨特的生態系統，使其成為世界自然旅游中心。

（二）綱要草案涵蓋的內容

1.遠東地區現行主要經濟政策

從2013年10月末開始，遠東地區建立了以出口為導向的大區發展模式：為吸引本國和外國的直接投資，在遠東地區東打造具有全球競爭力的投資環境，完善社會基礎設施，提升中小企業的競爭力，為居民提供新的就業機會，扶持遠東地區的商品、成品和服務走向亞太地區國家市場。2014-2019年，俄又制定和出臺一些加快遠東地區發展的新政，主要有建設遠東超前發展區，打造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為一些投資項目建設必需的基礎設施，為遠東工業消費者降低能源關稅，對漁業捕撈部門采取投資配額制;對公民采用免費提供土地的機制，對進入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的外國公民實行電子簽證制度，定期舉辦東方經濟論壇。

此外，還在俄聯邦國家綱要和國有公司綱要中專門制定了遠東發展的部分內容，主要依托系統性的法律文件，即40項新聯邦法和170多項聯邦政府出臺的規范性法律制度，有助于為在遠東地區投資和開展商業活動的投資者提供法律保障[3]。

2.2025年前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總目標

聯邦政府為遠東地區經濟社會發展設定的總體目標是：到2025年前將經濟增速每年提至6%;提升遠東地區居民的生活質量，應超過全俄平均水平。綱要草案還規定，應采取追加措施改善人口狀況，提高對初級保健部門及高科技專業人員的扶持，建議將破舊的危房數量減少2.5倍，并建設基礎設施來支持工業領域的活動，確保生產現代高科技產品。當前，以遠東11個聯邦主體現有資金儲備，在采取并落實一些措施和方案的前提下，完全可以在2025年前達到經濟社會發展總目標。

四、俄新政的出臺為我國企業與遠東地區開展多領域合作開創新空間

2017和2018年，俄有關部門修改和完善了遠東超前發展區、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的運行模式和優惠制度，對亞太地區投資者實行的優惠政策也做了調整，這些舉措使我國企業的投資項目得以順利實施，在節省費用的同時，也規避了一定的風險。在這種有利的投資條件下，我國投資者到遠東超前發展區、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投資興業的積極性也有所提升。截至2019年9月，在遠東20個超前發展區中已實施的88個項目中，有50個是中國投資項目。我國企業對超前發展區和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的投資總額達到26億美元，在外國投資總額中占比63%。我國的入駐企業以中小企業為主，約占90%，投資項目涉及農業、住宅建設、物流、旅游等領域。

最近幾年，我國一些邊境城市與遠東地區的經貿合作取得顯著成效，特別是2013年遠東超前發展區陸續成立以后，一些有實力的企業對遠東的投資額也不斷增加。以綏芬河市為例，有8家企業入駐超前發展區和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綏芬河僑興遠東現代農業發展公司是最早與遠東地區開展農業合作的一家企業，自有農場設在波格拉尼奇內。2017年7月該公司成為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入駐企業，成立了僑興遠東現代農業園區，依托現有資源優勢，不僅打造了大豆和玉米種植基地，建立了面粉和大豆油生產基地，還把一部分玉米和大豆運往國內銷售。

綏芬河曲美木業發展有限公司于2017年9月入駐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投資建成曲美中俄遠東跨境經貿合作區。公司擬將合作區打造成集生產、商貿、倉儲和物流為一體的現代化國際商貿園區。

據悉，綏芬河其他幾家公司也提交了超前發展區和自由港的入駐申請，這些企業的對俄投資合作項目涉及多個領域，包括輕工產品制造、森林采伐加工、農業種植養殖、商場、酒店、工程建筑等。

在綱要草案出臺的背景下，2020年和今后幾年，我國企業又面臨著與遠東地區拓寬合作方向的新機遇。特別是針對超前發展區和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制定的一系列新優惠制度，有利于我國企業降低經營成本，提升產品的市場競爭力，激發企業對俄投資合作的積極性，加快“走出去”的步伐，并獲得更大的經濟效益。

（一）我國企業入駐遠東超前發展區和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可享受更多優惠政策

綱要草案出臺了一系列利好政策，包括稅收、行政制度和減免費用等方面的，旨在吸引投資企業入駐超前發展區和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我國有實力的企業應抓住良機，積極去遠東尋找合適的投資項目并開展經營活動。

具體的新優惠政策有：從2021年起，對超前發展區和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入駐企業實行低于現行稅收的新優惠制度;降低遠東經濟優先發展部門的商品、工程和服務增值稅稅率，此項優惠政策針對2021年后超前發展區和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的入駐企業和私營企業;從2021年起，對超前發展區和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入駐企業實施的某些類別投資項目單獨實行優惠稅收制度;縮短超前發展區入駐企業申請擴大新投資項目場地的審批時間;在投資項目實施期限內，研究為超前發展區和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入駐企業提供合理的壟斷性服務費用的可行性;參與超前發展區和符拉迪沃斯托克自由港投資項目的外國公民商務簽證及個人簽證的有效期可延長[4]。

（二）我國企業可與俄遠東對接合作的項目

遠東地區交通基礎設施建設一直滯后，綱要草案把發展交通運輸業當作一項重要任務，我國相關企業可投資并參與此類項目的實施。

1.共建交通基礎設施

為便于居民出行，遠東地區計劃大面積修整和新建道路。同時，還要扶持小型航空公司，改造停機場，對不符合標準的升降跑道進行建造和維修，為地方航空客運部門提供補貼，使其完全滿足運載需求，這些舉措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阻止人口外流。此外，還有其他項目：擬在2025年把西伯利亞大鐵路和貝阿干線的運力每年增至2.1億噸（比2012年增加6680萬噸）。將開發北海航線，加速東北亞和北歐港口之間集裝箱貨物的過境運輸;計劃建造一個超級強大的核動力破冰船和其他基礎設施;計劃改造通往薩哈林島（謝利希諾—內什）的鐵路橋，為確保這條鐵路線的運載量，還要建設新的港口設施;計劃在2025年建成雅庫特跨勒納河的公路大橋。還將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市建成一條環城公路;計劃在楚科奇自治區建設一條通往世界上最大的斑巖銅礦床之一巴伊姆斯基礦（科雷馬—奧姆蘇克昌—奧莫隆—阿納德爾）和比利比諾市的道路。

俄遠東邊境口岸承載著貨物出口的重任，但大部分邊檢設施都已陳舊，需要重新修建。特別是到2025年遠東地區的出口額將增長1.5倍，達到500億美元，而且遠東地區貨物大多數都出口亞太地區國家，因此海關和邊檢站的吞吐速度和工作質量成為關鍵因素。目前為止，在87個邊檢站中，只有58個在發揮作用，而且其中大多數不符合標準，將對它們進行重新修建。

綜上所述，遠東地區正亟待新建或改造公路、鐵路、橋梁、機場等基礎設施，我國相關企業具備豐富的設計、施工、工程管理等方面的先進技術和經驗，因而可與俄方就這些項目達成合作協議。兩國在基礎設施建設的很多方面都存在差異，具有極強的互補性與可借鑒性，兩國企業應加強基礎設施建設項目的合作，實現互利共贏。此前，中俄雙方共同建成的黑河到布拉戈維申斯克黑龍江（阿穆爾河）大橋和同江中俄跨江鐵路大橋就是此類項目成功合作的典范。

2.加強旅游領域合作

旅游業已成為中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重要領域，加快旅游業的發展可促進經貿、文化等領域的務實合作。中俄旅游合作市場潛力巨大，前景廣闊。遠東地區擁有豐富的旅游資源，兩國業界應把旅游合作打造成雙方戰略合作的新亮點。

調查數據顯示，現在我國很多居民不喜歡和旅游團一起出行，更青睞自助游和家庭游。遠東地區現行的電子簽證制度大大簡化了辦理出境游的手續，縮減了簽證時間，有利于我國和遠東的旅游公司聯手合作，把遠東游做強做大。電子簽證制度的具體內容是：2017年8月，遠東地區開始對包括中國、日本、印度等19個國家的公民實行電子簽證制度，游客持電子簽證最多可在俄羅斯逗留8天，可去遠東地區工作，也可到濱海邊疆區、堪察加半島和薩哈林島旅游。

濱海邊疆區是遠東地區的跨區域旅游樞紐，首府符拉迪沃斯托克市是遠東最大的城市之一，市區內分布著大話劇院、小劇院、音樂廳和阿爾謝尼耶夫博物館。該市的建筑大多統一建于蘇聯時期，依山而建，極具特色。薩哈林島是俄羅斯最大的島嶼，島上有很多獨特的植物，還有美麗的湖泊、海灣和山脈。堪察加半島有火山、冰川，沸騰的間歇泉、瀑布、湖泊和滑雪場等，這種自然的多樣性和獨特景觀是旅游業發展的基礎，也吸引了很多游客。近年來，我國去遠東地區的游客以北方城市的居多，建議我國一些南方城市的旅游公司制定幾條遠東特色游路線，并進行大力宣傳和推介，使當地居民也有機會到遠東去，了解那里的人文歷史和風俗習慣，并一睹美麗風光。

[參考文獻]

[1]Проект нацпрограммы развития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 доработают[EB/OL]. https：//rg.ru/2019/10/15/reg-dfo/proekt-nacprogrammy-razvitiia-dalnego-vostoka-dorabotaiut.html.

[2]Дальнему Востоку до 2025 года нужно 11，5 трлн рублей инвестиций[EB/OL]. https：//www.vedomosti.ru/economics/articles/2019/09/03/810374-dalnemu-vostoku-2025.

[3]Программу развития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 утвердят в течение трех месяцев[EB/OL]. https：//citysakh.ru/news/82406.

[4]В Минвостокразвития рассказали об инвестициях Китая в ТОР и свободный порт Владивосток[EB/OL]. https：//tass.ru/ekonomika/6555333.

[5]Дальнему Востоку до 2025 года нужно 11，5 трлн рублей инвестиций[EB/OL]. https：//www.vedomosti.ru/economics/articles/2019/09/03/810374-dalnemu-vostoku-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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