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星野

在抗日戰爭時期,雞西這塊紅色熱土上曾活躍著一批特殊的抗日力量——邱家菜營、密山二人班、虎頭關帝廟、密山知一站、平陽交通站等一批地下交通站的秘密交通員。在隱蔽戰線上,他們出生入死、忍辱負重,出色完成了籌措物資、護送人員、傳遞情報、偵察敵情等一系列特殊任務。
邱榮昌:父子三人,前赴后繼
雞西市城子河區小城山附近,有個小村叫新陽村,紅色交通員邱家父子的故事,至今還被家鄉人民傳頌。
據雞西地域文化研究會副會長馬光普介紹,1933年,抗日隊伍來到了穆棱河北岸一帶活動,司務長張發到城子河收集糧餉時,在向陽村(也就是今天的新陽村)結識了農民邱榮昌。
幾次接觸后,張發覺得老邱這人“特實在”,而且有很強的愛國心,就動員老邱為抗日工作。老邱深明大義,不僅痛快地答應下來,還讓兒子邱鳳玖、邱鳳祥也參加進來。就這樣,邱家菜營秘密聯絡站在向陽村扎下了根,老邱一家父子三人都成了秘密交通員。
肩負特殊使命的邱家父子,經常冒著生命危險奔來跑去——保護抗日家屬、接待轉送干部、掩護抗日將士、收集傳遞情報、組織運送軍糧、協助看護密營……在日寇瘋狂扼殺抗日力量的情況下,“不知干了多少件要掉腦袋的事”。
1934年冬天,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邱榮昌接到任務:傳遞一份緊急情報。他戴上帽子就沖出了家門。
風越刮越緊,雪越下越大,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上艱難地挪動著;視線受阻,雪路難行,體力不支的邱榮昌倒了下去,再也沒能起來。
得知邱榮昌被凍死在送信的路上,地下黨組織幾經輾轉,終于找到了他的遺體,和他的家人一起將他悄悄掩埋了。
父親倒下了,邱鳳玖、邱鳳祥兄弟二人擦干眼淚,繼續為抗日隊伍“跑交通”。當時,城子河附近出現兩支民間抗日武裝,邱家兄弟了解到相關情況后,立即給抗日主力部隊送出情報。我黨通過做工作,很快收編了這兩支民間抗日武裝,并在雞冠區、城子河區兩次成功伏擊日寇。邱家兄弟為擴大抗日力量立了一大功。
1938年,抗聯第四軍奉命西征,邱家兄弟從此與抗聯失去聯系。新中國成立后,經當年抗聯第四軍的干部確認,邱家兄弟被授予革命家庭榮譽,邱家父子三人為抗日戰爭所做出的貢獻才被世人了解。
父親倒下去,兒子接上來,相傳的是一個民族頑強不息的抗日薪火。
傅文忱:十年重逢,物是人非
密山縣有個二人班鄉,幾十年前曾有一家飯店,叫“徐家館子”。
據密山市委宣傳部文化辦主任王永剛講述,早在1927年,二人班國際交通站就在這里建立起來了。當時,交通站以飯店的形式落腳,取名“徐家館子”,掛了兩個幌兒。交通站的主要任務之一,就是借著飯店人來人往、便于掩護的優勢,由交通員護送我黨的重要干部往返于中蘇兩國之間。
說起二人班交通站的交通員傅文忱,可是個傳奇人物,“徐家館子”就是他父親與親家合伙開起來的。1933年,傅文忱加入中國共產黨,并成為二人班國際交通站的交通員。
在這條架在中蘇邊境的紅色通道上,傅文忱以獵人的身份為掩護,出色完成了我黨文件、共產國際指示的傳遞以及中央派往蘇聯學習的楊松、李范五、褚志遠夫婦等重要干部的護送任務。傅文忱不僅膽大心細,而且善于見機行事,緊要關頭總是臨危不懼,經常“行走在生死線上”。
1936年1月,黨組織決定派傅文忱去蘇聯遠東大學學習。臨行前,他自覺嚴酷的戰爭中安危難料,安撫著年僅六歲的女兒,對妻子說:“你等我六年;如果我沒回來,也沒音訊,你就別等我了,改嫁吧。”
就這樣,他孤身一人踏上了新的革命征程。
傅文忱許下的承諾是六年,他和家人都沒想到,再相逢時已是十年之后。
1946年,當傅文忱回到家鄉,站在父母、妻子和孩子面前時,一家人不禁悲喜交加,抱頭痛哭。
母親抱著他的頭哭道:“你這些年跑到哪兒去了,怎么也不給家里來個信兒,媽的眼淚都哭干了!”
因為長期杳無音信,家里人都以為傅文忱已經死了,母親便做主,讓兒媳改嫁到當年傅文忱的把兄弟趙獸醫家,此后又生養了兩個孩子;而因為保密工作需要,傅文忱也重新組建了家庭,并生養了孩子。
后來,傅文忱在談及自己的家庭時說:“一家三窩人,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傅德海:裝瘋賣傻,忍辱負重
虎林市虎頭鎮的烏蘇里江畔有個“東方第一廟”——關帝廟,是一座有著百年歷史的廟宇。很少有人知道,它在抗日戰爭中曾是我黨的一座地下聯絡站。
據虎林市文物保護服務站站長喻勝林介紹,關帝廟是當地相傳已久的一處勝景。1936年,關帝廟里突然出現一個衣不蔽體的人,赤腳光膀,滿臉污垢,說話做事更是瘋瘋癲癲,讓人望而生畏,就連橫行霸道的日本兵見了他,都厭惡地捂著鼻子,揮手讓他“開路”。沒人知道他的姓名,只聽說他好像姓鄭,于是,大家都叫他“鄭瘋子”。
其實,“鄭瘋子”是受黨組織委派到虎頭開展地下工作的秘密交通員,他叫傅德海。隱姓埋名,是為了保護自己;裝瘋賣傻,是為了麻痹敵人。
關帝廟不遠處就是日寇的軍事碼頭,常人不得靠近。因為敵人對這個“瘋子”不加防范,他就有機會進入這個軍事禁區,近距離觀察碼頭運輸兵員、軍火、后勤物資等情況,然后向組織上匯報。由于情報準確及時,抗聯部隊對日寇的打擊自然又準又狠。
因為經常吃苦頭,日寇就懷疑上了總在敏感區域轉悠的“鄭瘋子”,于是在1937年春把他抓進憲兵隊,施以各種酷刑。但“鄭瘋子”的“瘋相”不改,指著敵人說“你們是抗日隊伍”,又指著刑具說“你們也是抗日隊伍”。
敵人折騰了20多天,也沒找到真憑實據,只好把“鄭瘋子”放了,但又暗中監視了一個月。“鄭瘋子”將計就計,走路變得一瘸一拐的。敵人以為,“這樣的人就算想跑也跑不遠”,也就放松了對他的監視。
看到敵人信以為真,“鄭瘋子”覺得時機已到,1937年7月的一天,他終于撤離了虎頭,成功到達抗聯第七軍第二師駐地。這時的“鄭瘋子”,終于可以用自己的名字出現在戰友面前了。
(本文部分資料來源于《看不見的戰線》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