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公司僵局及其防范

任衛東

關鍵詞股份制 公司僵局 司法解散

一、公司僵局的基本理論

英美法學界首先定義了公司僵局，它們通常把“在封閉公司中出現的由于公司的控制結構允許一個或者多個不同意公司某些方面政策的股東派別阻止公司的正常運作所導致的僵持狀態”作為公司僵局的含義。但是美國學者漢密爾頓認為公司僵局就是有效阻止公司采取行動的控制安排。

我國在2005年修訂的《公司法》首次引入了公司僵局的司法解散救濟程序，第183條明文規定：持有股票表決權百分之十以上的股東有權向人民法院請求解散公司的前提條件是公司經營管理發生嚴重困難、繼續存續會使股東利益受重大損失、通過其他途徑不能解決。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在2014年發布的“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若干問題的規定（二）”中，法律又對公司僵局的認定進行了具體的闡述。雖然這一規定為解決公司僵局在法律層面找到了很好的依據，但在規定公司僵局的具體定義方面比較寬泛。著名法律學者趙旭東認為，“公司僵局像電腦死機—樣，一旦發生就會使得幾乎所有的操作都完全失靈”。

筆者認為，《公司法》的立法者主要是基于商人的智慧來立法，他們認為保證公司的自治權利應該以不違反法律的強制性規定為前提，在《公司法》層面賦與股東請求法院解散公司的訴權足夠，如果作詳細規定反而會導致相關公司僵局方面的規定僵化，在放松管制方面與新公司法立意是完全相同的，這也完全體現了公司法對企業的賦權。所以，《公司法》言簡意賅，在立法精神方面完全符合，在這一方面也和國內外學者關于公司僵局的定義趨同。鑒于此，筆者在本文中界定公司僵局的含義為：利益沖突和某種矛盾使得現有的股東之間、公司高層管理人員之間以及股東與公司高層管理人員之間相互掣肘，經常使公司運行出現阻礙，在嚴重的時候甚至完全停滯公司的運行機制，公司的職能完全失靈，董、監、高以及股東會都無法推動公司的任何事項往前進行，所有重要的事務都處于癱瘓狀態，使公司陷于動彈不得的僵局之中。

二、公司僵局的危害

1.公司無法正常運營，面臨解散甚至破產的風險。由于董事會和股東會相互扯皮、互不相讓、爭論不休，這會使公司造成巨大的內耗，從而使公司無法進行正常的運行管理，在此狀態下，公司運轉發生障礙，資產利用效率大幅降低，很容易錯過大好的商機。即便公司沒有被解散而茍延殘喘地繼續維持，長此以往，公司的償債能力和盈利能力都會被消耗殆盡，公司也很難維系，遲早出現財務危機，從而導致破產的風險。

2.股東、債權人利益受損，導致國家稅收減少。公司的內耗使得企業價值迅速降低，股東利益受損，國家稅收減少。如僵局持續時間長的話，公司不可避免的面臨資不抵債而破產的情況，根據我國的司法實踐，破產公司除了股東權益為零以外，一般債權人債權的清償比例極低，很多都在10%以下，對國家稅收的影響不言而喻，甚至影響較大的公司破產還會引起地方經濟的倒退。

3.影響社會穩定。公司不僅要對股東負責，也要對社會負責，影響比較大的公司發生僵局后，可能使得上下游公司業績也受到很大影響，甚至有的還影響到區域經濟和整個產業。公司破產的話還會帶來人員失業等社會問題，影響社會穩定。

三、公司僵局產生的原因

1.公司具有的人資兩合性的固有特征。有限責任公司和非上市股份有限責任公司具有較強的人合性導致在這類公司中出現司僵局的概率遠遠超過其他類型公司，上市公司股東進出自由的特性使其很少產生公司僵局，所以從這個層面講導致公司僵局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公司的人合性特征以及股東進出不自由。

人合是資合的基礎，資合是人合的表現形式。資金的聯合和股東問的信任是其兩個不可或缺的信用基礎，然而隨著公司的發展，這個信用基礎發生動搖的話，股東之間為了爭奪公司內部控制權而相互內耗就不可避免，僵持下去，決議難以作出，陷入僵局。

2.公司沒有把發生僵局的可能性做規范化預防。公司章程是在公司在《公司法》框架下的自治規則。我國法律充分尊重公司自治，賦予了有限責任公司極大的自治權以防范它們出現公司僵局。公司按照適合自己的規則運行應該不能超越法律制度規定的領域，并在這個領域內根據實際情況制訂公司具體章程并以此為基礎進行生產經營管理，任何一個國家的法律主要是在宏觀方面發揮作用，它們很少干預具體公司的內部事務。法律認為當事人都是理性的，每個人都會在理性的狀態下做出自認為的最佳選擇。

因此，法律在制訂章程方面很少強制性地規定什么，只是在宏觀方面提出相應的建議，絕大多數事務在現實生活中由當事人自主決定。在我國，絕大多數公司在制定章程條款不切合自己實際而盲目地生搬硬套，比葫蘆畫瓢地引用工商部門置備的章程格式和章程指引或直接“復制”公司法的法律條文，導致絕大多數性質不同的公司章程完全雷同，從而導致一些“傻瓜章程”的出現，幾乎沒有針對公司的個性化條款，尤其在非常關鍵的大股東對小股東負有誠信義務的條款幾乎沒有。這就導致了很多公司放棄了充分自治的權利，一旦出現風吹草動，公司決策就容易出現問題，而這種情況下，章程也沒有規定可以約束所有人的解決辦法，這樣發展下去，公司僵局不可避免。

四、公司僵局的防范

公司僵局的形成有現代化公司治理本身的原因，這點我們無法改變，但也有公司自身的原因，故從公司自身做起，從最初的設定章程做起，做好事先預防，要做好事先預防需要在章程制定上做好以下方面：

1.合理設置公司治理結構。從平衡雙方實力的視角規定一方擔任董事長之職的，可以由另一方在董事會成員的委派中占多數;聘請中介機構委派的獨立人士作為獨立董事一般出現在雙方在董事會的組成中勢均力敵的情況中;如果出現一方擔任執行董事的情況，那就必須由另一方擔任總經理，公司的執行董事無權聘任或解聘總經理這一點必須做出明文規定。

2.表決權一定要設計科學規范。尤其是在利害股東、董事對于相關事項的表決方面必須要進行科學設計，包括受委托回避。股東或董事在對與其存在利益關聯或沖突的草案、議案進行表決時必須回避可以避免做出不公正的表決，從而避免損害公司和其他股東利益的局面發生;還要在公司章程明確規定一個股東的最高數額限制來有效防止其利用資本多數決制度來不當侵害少數股東的合法利益;特定事項由特定類別的股東行使表決權，防止不專業的股東被“利用”而損壞相關股東權益。

3.設定權力制衡措施。如董事會在一個重要事項出現表決僵局時必須將此事項提交股東會表決或賦予董事長或者某個股東來最終決定以使這個重要事項得到推行，設定股東退出條款，弱勢一方股東可以在雙方出現無法調停的沖突或僵局時以合理的價格轉讓股權或股份可以給控制方股東從而退出公司。

4.明確規定解散權。約定解散一般出現當股東會都無法達成決議進行解散之時，股份公司可以在章程中明確規定法定事由以外的其他解散事由，當這些其他解散事由出現時，股份公司可以立即依規宣布解散，防止僵局對公司造成的損失。

要想順利解決公司僵局就必須建立良好的公司治理制度，這需要通過公司自治與制度安排的良好配合來滿足公司治理需要。隨著公司實踐的發展我國相關方面法律制度設計也在不斷完善，股份公司在設計公司章程時予以合理而充分的考慮應該充分運用法律賦予公司的自治權，做到這些有效地防范和化解公司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