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政府對華政策面臨大考

●本報駐澳大利亞特約記者 王未來●陳欣 甄翔

澳大利亞聯邦議會8日下午通過《外交關系法案》，賦予聯邦政府阻止或推翻州政府、地方政府以及大學與外國簽署協議的權力。這被視作莫里森政府遏制外國影響力的最新努力。用澳媒的話說，這一法案直指許多與中國有關的協議，并不是什么秘密。首當其沖的，可能是維多利亞州與中方簽署的“一帶一路”相關合作協議。從緊追美國禁止華為參與5G建設，到攛掇所謂對新冠病毒起源進行獨立調查，直至近日無理指責中國外交官挑起論戰，澳大利亞取悅美國，在惡化與自己最大貿易伙伴關系的路上越走越遠，卻對國內業界的苦不堪言充耳不聞。“新法讓莫里森政府手握更大權力，它會‘扣動扳機嗎？”提出這一問題的澳大利亞廣播公司（ABC）稱，《外交關系法案》是莫里森政府對華政策的一次大考。

在極廣泛的領域阻止外國參與

按照澳媒的說法，《外交關系法案》是以“極快的速度”被通過的——澳聯邦政府8月才宣布要推出這項法案，不到4個月之后它就已經成為法律。“莫里森政府擁有了新權力。”彭博社8日報道說，新法令澳外長不僅有權阻止州政府、地方政府及大學機構與外國政府簽署新協議，還能廢除過去簽署的協議。這意味著，莫里森政府將能在廣泛領域阻止或限制外國參與合作，涵蓋基礎設施、貿易合作、旅游、文化交流、科技、健康和教育（包括大學研究合作）。

ABC稱，澳大利亞政府將該法案定義為原則性的，而非對某些具體協議的針對性打擊。在宣布這項立法時，莫里森說，他希望澳各級政府“要用一個聲音說話，按照一個計劃行動”。但該法的源起直指澳某些州政府和大學簽署的協議，其中大多數與中國有關，這并不是什么秘密。這些協議讓堪培拉感到不安，排在首位的是維州2018年同中方簽署的有關共建“一帶一路”的合作協議。

澳外長佩恩8日在一份對該法通過表示歡迎的聲明中說，澳各州和領地“更頻繁地與外國政府和實體進行高層交往，對澳外交關系產生切實影響。這種接觸的增加，以及21世紀更加復雜的戰略格局帶來更大風險，需要更多磋商和盡職調查”。反對黨的外交事務發言人黃英賢當天批評佩恩沒有就該法咨詢工黨。

莫里森稱，與30個國家的至少130項協議可能受到新法案影響。彭博社報道說，除了“一帶一路”相關協議，《外交關系法案》允許澳聯邦政府審查并推翻北京與西澳、南澳和塔斯馬尼亞州政府在投資、科技合作和南極等領域簽署的諒解備忘錄。鑒于澳情報界對中國在大學中影響力的擔憂，澳大學同北京資助機構之間的合作關系也可能被取消。不過，根據該法，莫里森無權廢除州政府同商業公司或國有企業之間的協議。這意味著，2015年中國企業租借達爾文港的協議不能被推翻。

香港《南華早報》評論稱，澳政府官員拒絕證實該國與中國政府達成的基礎設施建設協議是否會被取消，但該法無疑將令中澳關系遭到新沖擊。該法提案曾遭澳地方政界人士和行業人士的強烈反對，他們警告這些變化將損害企業信心，并增加不必要的官僚作風。“當政治層面遇到困境，恰恰是兩國需要維持其他層面聯系的時候，”墨爾本大學亞洲研究所研究員梅麗莎·泰勒說，聯邦政府對州政府和大學的國際合作安排行使否決權，意味著這些機構無法為國家安然度過外交風波提供幫助。新法的長期影響則是助長懷疑氣氛。

“反華情緒已達癲狂狀態”

《悉尼先驅晨報》8日稱，《外交關系法案》通過，為在幾個月內廢除維州政府與中方簽署的“一帶一路”相關協議鋪平道路。澳貿易部長伯明翰8日說，維州將有至少3個月的時間向聯邦政府解釋，為什么在新法案的條款下，“一帶一路”相關協議符合國家利益。

維州州長安德魯斯上周告訴媒體，雖然澳中關系惡化，但他們并不打算廢除“一帶一路”相關協議。8日，該州財長帕拉斯重申安德魯斯的立場，即莫里森政府有責任修補與中國的關系。ABC稱，那些被稱為“金剛狼”的跨黨派反華鷹派當然希望維州的“一帶一路”協議首先被廢除。莫里森政府有撕毀協議的權力，它會抓住機會這樣做嗎？它會冒著進一步激化與北京緊張關系的風險，還是會悄悄地暫時擱置這項新法？一個重大的考驗即將來臨，聯邦政府用《外交關系法案》為自己制造了這個考驗。

“目前，澳大利亞反華情緒已經達到癲狂的狀態。”ABC國際事務記者格蘭特8日撰文說，近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發了一條具有“攻擊性”的推特，但聽了一些人的說法，你會覺得澳大利亞的主權受到威脅。“必須阻止中國，否則就太晚了！”“我們需要捍衛我們的價值觀！”澳大利亞充斥著各種可引發恐懼和對抗的評論。

BBC評論稱，十多年來，澳大利亞似乎在亞太地區占據了一個戰略中間地帶，并從超級大國的競爭中獲益。它在美國主導的戰略聯盟中獲取安全，同時通過向中國出口換取經濟增長。但是這個中間地帶越來越小。導致局勢惡化的是糟糕的外交政策，這或許反映了澳大利亞對自己立場的不確定。

澳需要中國，超過它愿意承認的程度

《澳大利亞人報》稱，在莫里森政府準備通過激怒北京的立法之際，中國擴大了對澳大利亞價值27億澳元的牛肉出口貿易的打擊。中國海關總署7日晚間發布公告，暫停澳Meramist公司輸華牛肉產品進口申報。該報說，8月下旬，莫里森宣布這項擬議法律的次日，中國禁止一家澳肉類加工企業進口。中國海關總署7日的公告沒有給出具體原因，引發這與《外交關系法案》有關的猜測。不過，澳大利亞7新聞網注意到，中國前幾次禁止澳牛肉進口的原因包括標簽和檢驗檢疫問題。

香港《亞洲時報》評論說，中國購買了澳大利亞1/3的出口產品，并向澳輸送大量學生和游客。公平地說，沒有哪個國家能像中國那樣對澳大利亞做出如此大的貢獻。而中國也并沒有犯下任何澳政客、專家和媒體所指責的錯誤。就拿竊取澳技術來說，真沒有什么值得中國竊取的。澳大利亞的科技成就并不出名，中國在5G、人工智能等方面遠遠領先于它。事實是，澳大利亞需要中國的程度超過它愿意承認的程度。

澳自由黨議員沙瑪8日在澳智庫“中國事務”撰文稱，澳大利亞應抵制帶有經濟遏制中國味道的語言或政策。中國的角色“需要界定，而不是否定”。澳工黨議員沃茨警告說，澳某些鷹派政客主張的“與中國經濟脫鉤”是一場“前所未有的自戕行為”。

深受澳中關系惡化影響的南澳釀酒商奧斯本在最近的一次釀酒商會議上對BBC說，會上的議題全是國際政治，很多出口商都在密切關注澳中關系。BBC稱，對澳釀酒商來說，最大最富有的市場在一夜之間關閉，是一個毀滅性打擊。“很清楚，我們需要努力的是：如何修復（與中國的）關系，”奧斯本說，“‘對不起這個詞很好，但我認為它不會出現。可這才是改變局勢非常有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