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網絡治理重要論述的理論內涵和創新意義

習近平關于互聯網治理觀念的公開表述，至少可以追溯到2004年7月21日，他在《浙江日報》開設的“之江新語”欄目中發表的《認真實施關系億萬家庭切身利益的民心工程》一文。在這篇文章中，他從“未成年人的健康成長，涉及億萬家庭的幸福，關系廣大群眾的根本利益”[1]的高度出發，提出了加強互聯網、手機等新興媒體傳播生態治理的重要性和迫切性。習近平明確提出要加強微信治理的觀點，不遲于2013年11月9日，他在《關于〈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的說明》中，指出“面對傳播快、影響大、覆蓋廣、社會動員能力強的微客、微信等社交網絡和即時通信工具用戶的快速增長”，亟需加強微信等新媒體治理。[2]

據不完全統計，從2004年至今，習近平在其公開論著和公開講話中近二十次談到了加強互聯網治理的重要性，以及如何治理互聯網，加強互聯網治理創新等問題，形成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具有中國特色的互聯網治網之道和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理念。

一、關于互聯網治理重要性和當前網絡治理存在問題的論斷

習近平對于互聯網治理重要性的論斷經歷了從關系青少年身心健康、關系億萬家庭和人民群眾切身利益，到關系思想輿論安全、網絡強國、國家安全，再到關系國際安全和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不斷上升的幾個階段。

（一）網絡治理關系青少年身心健康、事關億萬家庭和人民群眾切身利益

早在2004年習近平在浙江擔任省委書記期間，就曾以“哲欣”筆名撰文，談到了網絡治理對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設，對億萬家庭子女健康成長的重要意義。他在文中認為， “互聯網、手機等新興媒體中傳播的一些腐朽落后文化和有害信息，對未成年人的成長產生不良作用”，是影響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一個新情況、新問題。“一定要把這項民心工程辦實，把這項德政工程抓好”。[3]這是他網絡治理理念的早期萌芽。

2016年4月19日，在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再次從事關人民利益的高度談到網絡治理的重要性，認為“網絡空間是億萬民眾共同的精神家園。網絡空間天朗氣清、生態良好，符合人民利益。網絡空間烏煙瘴氣、生態惡化，不符合人民利益。”[4]有必要本著對社會和人民負責的態度，做好網絡治理工作。

（二）網絡治理關系思想輿論安全、國家安全、網絡強國

宣傳輿論工作“事關旗幟和道路”“事關黨和國家前途命運”，在互聯網時代做好網上輿論治理是做大做強主流輿論，鞏固共同思想基礎的根本保障。習近平2012年12月7日在考察騰訊公司，與員工會談時就談到了互聯網在國家治理中的重要作用，提出“互聯網在社會管理方面有較大作用”。[5]在2013年“8·19”講話中，習近平把網絡輿論治理提高到宣傳思想工作的“重中之重”的高度，提出“要把網上輿論工作作為宣傳思想工作的重中之重來抓。”[6]

正如習近平所言，“沒有網絡安全就沒有國家安全”。在當今國內國際事務對網絡依賴日益加深的情況下，加強網絡治理是保障國家安全的重要方面。2013年11月9日，習近平在《關于〈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的說明》中將做好網絡治理工作提高到事關國家安全和新的綜合性挑戰的高度，認為“網絡和信息安全牽涉到國家安全和社會穩定，是我們面臨的新的綜合性挑戰。”[7]

2014年2月27日，他在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領導小組第一次會議講話中，認為網絡治理和網絡安全工作事關國家眾多安全，必須給以足夠重視，加強應對，進一步提出“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對一個國家很多領域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重要性和做好這項工作的緊迫性。[8]

2014年7月16日，習近平在巴西國會做《弘揚傳統友好共譜合作新篇》的演講中又將互聯網發展與治理工作與國家主權和安全相聯系，指出“當今世界，互聯網發展對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提出了新的挑戰，必須認真應對。”[9]在2014年11月19日，他在致首屆世界互聯網大會的賀詞中再次提出了互聯網發展與治理對國家主權和安全的重要性，“互聯網發展對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提出了新的挑戰”。[10]

網絡強則國家強。當前，互聯網技術對全球政治、經濟和安全格局正發揮著深遠的影響，世界主要國家都“把互聯網作為謀求競爭新優勢的戰略方向”。在此情況下，如何做好網絡治理工作，“完善網絡治理體系”，處理好“安全和發展要同步推進”的問題，考驗著執政者的智慧。在2018年全國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會議上，習近平將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重視互聯網發展與治理工作，走出的中國特色治網之道，提出的新思想新觀點新論斷，看作是“形成了網絡強國戰略思想”的重要標志。

（三）網絡治理關系國際安全和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

2014年11月19日，習近平在首屆世界互聯網大會賀詞中認為互聯網治理關系國際社會安全，并提出了建立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設想，認為“互聯網真正讓世界變成了地球村，讓國際社會越來越成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11]2017年12月3日，在致第四屆世界互聯網大會的賀信中再次強調了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重要性。認為“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日益成為國際社會的廣泛共識。”[12]在2018年4月20日舉行的全國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中，明確指出“推進全球互聯網治理體系變革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13]

（四）對當前網絡治理存在問題的準確判斷

習近平不僅是較早注意到互聯網對人類社會的巨大作用，也是對當前互聯網治理存在問題有較準確把握的國家領導人。在2012年考察騰訊公司時，習近平就指出“互聯網時代對人類的生活、生產、生產力的發展都具有很大的進步推動作用。”[14]

習近平在《關于〈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的說明》中，對當前網絡治理工作存在的多頭管理、權責職能不清、效率低下等體制弊端做出了較為準確的認識和判斷。認為“從實踐看，面對互聯網技術和應用飛速發展，現行管理體制存在明顯弊端，主要是多頭管理、職能交叉、權責不一、效率不高。同時，隨著互聯網媒體屬性越來越強，網上媒體管理和產業管理遠遠跟不上形勢發展變化。”[15]

在看到當前網絡治理體制弊端的同時，習近平也對當前我國互聯網發展水平，特別是創新水平做出準確判斷，認為“我國互聯網和信息化工作取得了顯著發展成就，網絡走入千家萬戶，網民數量世界第一，我國已成為網絡大國。同時也要看到，我們在自主創新方面還相對落后”。[16]

二、提出多主體參與、多種手段相結合的綜合治網觀念

習近平的網絡治理觀念可以分為國內網絡治理觀念和國際網絡治理觀念兩個方面。習近平的國內網絡治理觀念主要包括：

（一）依法管理，德法并重，加強網絡生態治理

2006年5月19日，習近平在《之江新語》專欄中發表的《堅持法治與德治并舉》一文中，指出“道德是法治的基石。……法治與德治，如車之雙輪、鳥之兩翼，……各自起著不可替代而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的作用”。[17]明確表達了德法并重的理念。

在網絡治理中，習近平在強調依法治理，加強法治的同時，同樣強調法治與德治的互補性和協調性。2014年2月27日，在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領導小組第一次會議講話中，明確提出要加強互聯網法制建設的觀點，要求“要抓緊制定立法規劃，完善互聯網信息內容管理、關鍵信息基礎設施保護等法律法規，依法治理網絡空間，維護公民合法權益。”[18]在2015年12月16日第二屆世界互聯網大會開幕式上，習近平也明確提出了在加強依法治網同時，要加強網絡倫理建設，發揮道德教化作用的依法管理、德法并重的網絡治理觀念。指出“要堅持依法治網、依法辦網、依法上網，讓互聯網在法治軌道上健康運行。同時，要加強網絡倫理、網絡文明建設，發揮道德教化引導作用，用人類文明優秀成果滋養網絡空間、修復網絡生態。”[19]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篇講話中，習近平還明確提出了“修復網絡生態”的網絡生態治理觀念。

（二）重視企業、專業人士在互聯網治理中的重要作用

2012年12月7日，習近平在考察騰訊公司時就充分認識到互聯網企業在網絡治理中的重要作用，指出“今后在互聯網的發展與建設中，從法規建立完善到技術的發展各方面，你們的意見都很重要，希望你們今后在這方面更多地建言獻策。”[20]

在網絡治理中，習近平還十分重視發揮互聯網企業社會責任的重要作用。2007年1月15日，他在“之江新語”專欄文章中，就要求企業要加強社會責任建設，認為“只有富有愛心的財富才是真正有意義的財富，只有積極承擔社會責任的企業才是最有競爭力和生命力的企業。”[21]

2016年4月19日，在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再次指出互聯網企業加強社會責任的重要作用，“只有積極承擔社會責任的企業才是最有競爭力和生命力的企業。辦網站的不能一味追求點擊率，開網店的要防范假冒偽劣，做社交平臺的不能成為謠言擴散器，做搜索的不能僅以給錢的多少作為排位的標準。”[22]在2018年4月20日全國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中，也強調了加強企業主體責任在做好互聯網治理工作中的重要性，提出“要壓實互聯網企業的主體責任，決不能讓互聯網成為傳播有害信息、造謠生事的平臺。”[23]

習近平也充分認識到網絡與新媒體人才在網絡治理和網絡強國中的重要作用。2014年2月27日，習近平在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領導小組第一次會議講話中指出，“建設網絡強國，要把人才資源匯聚起來，建設一支政治強、業務精、作風好的強大隊伍。”[24]在2016年4月19日舉行的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也強調了網絡人才隊伍建設的重要性，“建設網絡強國，沒有一支優秀的人才隊伍，沒有人才創造力迸發、活力涌流，是難以成功的。念好了人才經，才能事半功倍。”[25]

（三）重視人工智能和技術手段在互聯網治理中的重要作用

習近平在強調發揮網絡企業單位和網絡人才在網絡治理中重要作用的同時，還十分注重發揮網絡新技術和新應用在網絡治理中的重要作用。

2012年12月在騰訊公司總部考察時，就提出了要依靠網絡海量數據和客觀、精準的分析在提供政府建議和社會治理中的重要作用。指出“我看到你們做的工作都是很重要的，比如在這樣的海量信息中，你們占有了最充分的數據，然后可以做出最客觀、精準的分析。這方面對政府提供的建議是很有價值的。”[26]2013年8月19日，在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講話中明確提出，“要依法加強網絡社會管理，加強網絡新技術新應用的管理，確保互聯網客觀可控，使我們的網絡空間清朗起來。”[27]

（四）治理和疏導兼顧，做好網上輿論治理應對工作

習近平的網絡治理觀念，不僅強調黨委、政府、企業和社會在網絡治理、把控和監督工作的重要作用，還充分注意到治理和疏導的關系。

早在2006年，習近平在《打牢基層維護社會穩定的第一線平臺》一文中就提出，“要建立健全基層輿情匯集分析機制”，綜合運用教育、協商、疏導等辦法，化解基層矛盾。2014年2月27日，在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領導小組第一次會議講話中，指出要充分發揮輿論引導作用在網絡空間治理中的重要性，“做好網上輿論工作是一項長期任務，要創新改進網上宣傳，……把握好網上輿論引導的時、度、效，使網絡空間清朗起來。”[28]

習近平還將新聞輿論工作上升到“是一門科學”的高度，認為“必須按照規律辦事。”對于如何做好網上輿論疏導工作，他提出對觀點和想法五花八門的網民“要多一些包容和耐心”，對他們的“怨氣怨言要及時化解”“錯誤看法要及時引導和糾正”，讓互聯網成為與群眾溝通交流的新平臺。

（五）多方參與，多種力量協同作用，共同治理網絡問題

多主體參與，多種手段相結合的綜合治網理念是習近平互聯網治理理念的重要方面。2016年4月19日，在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指出，“企業要承擔企業的責任，黨和政府要承擔黨和政府的責任，哪一邊都不能放棄自己的責任。網上信息管理，網站應負主體責任，政府行政管理部門要加強監管。主管部門、企業要建立密切協作協調的關系，避免過去經常出現的‘一放就亂、一管就死’現象，走出一條齊抓共管、良性互動的新路。”[29]

在2016年4月19日舉行的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再次明確強調了政府、企業、社會組織和網民共同參與網絡治理的必要性。認為“網絡安全為人民，網絡安全靠人民，維護網絡安全是全社會共同責任，需要政府、企業、社會組織、廣大網民共同參與，共筑網絡安全防線。”[30]

2018年4月20日，在北京召開的全國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會議上，習近平更是明確提出了多主體參與、多種手段相結合的網絡綜合治理觀念。指出“要提高網絡綜合治理能力，形成黨委領導、政府管理、企業履責、社會監督、網民自律等多主體參與，經濟、法律、技術等多種手段相結合的綜合治網格局。”[31]

三、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建立新型國際網絡治理體系理念

習近平的國際網絡治理理念中，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尊重各國主權，共享共治，建立多邊、民主、透明的新型國際互聯網治理體系是其國際網絡治理理念的主要方面。

2014年7月16日，習近平在巴西國會所做的《弘揚傳統友好共譜合作新篇》演講中，較早明確提出了構建網絡空間人類命運共同體和新型國家互聯網治理體系的理念。指出“國際社會要本著相互尊重和相互信任的原則，通過積極有效的國際合作，共同構建和平、安全、開放、合作的網絡空間，建立多邊、民主、透明的國際互聯網治理體系。”[32]2014年11月19日，在致首屆世界互聯網大會賀詞中他再次重申了這種觀點。提出要“共同構建和平、安全、開放、合作的網絡空間，建立多邊、民主、透明的國際互聯網治理體系。”[33]

在2015年9月23日參觀美國微軟公司總部時，他既強調了建立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對世界和平和人類社會共同發展的意義，也表達了中美之間如何建立新型國際互聯網治理體系的設想。認為“當今時代，社會信息化迅速發展，一個安全、穩定、繁榮的網絡空間，對一國乃至世界和平與發展越來越具有重大意義。……中美都是網絡大國，雙方理應在相互尊重、相互信任的基礎上，就網絡問題開展建設性對話，打造中美合作的亮點，讓網絡空間更好造福兩國人民和世界人民。”[34]

2016年11月16日，在第三屆世界互聯網大會開幕式上的視頻講話中，也明確表達了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設想，認為“互聯網發展是無國界、無邊界的，利用好、發展好、治理好互聯網必須深化網絡空間國際合作，攜手構建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35]在2018年4月20日召開的全國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中，再次提出了多方參與、多邊參與，共同構建國際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設想，指出“國際網絡空間治理應該堅持多邊參與、多方參與，發揮政府、國際組織、互聯網企業、技術社群、民間機構、公民個人等各種主體作用。”[36]

四、習近平網絡治理重要論述的創新意義

習近平提出的網絡治理觀念既是一種具有中國特色的綜合治網之道，又是一種具有國際和發展眼光，符合當前國際互聯網治理主流理念的網絡生態多維治理理念。既包含從國內網絡治理實踐中總結出來的中國特色治網之道，又包含建立網絡空間人類命運共同體，構建新型國際網絡治理體系的國際網絡空間治理理念。

在網絡治理中，習近平提出的多主體參與、多種手段相結合的中國特色綜合治網理念，被實踐證明是行之有效的。習近平在2018年全國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會議上就曾明確表示對我國互聯網治理工作的肯定，認為“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關于加強黨對網信工作集中統一領導的決策和對網信工作作出的一系列戰略部署是完全正確的。我們不斷推進理論創新和實踐創新，不僅走出一條中國特色治網之道，而且提出一系列新思想新觀點新論斷，形成了網絡強國戰略思想。”[37]這種中國特色治網之道不僅是一種理論和實踐創新，而且本身就是一種網絡治理的理論和路徑自信。

習近平提出的多方參與、多種手段相結合的中國特色綜合治網理念，也是一種符合當前國際互聯網治理主流的網絡治理理念。習近平在2018年全國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工作會議上提出“要提高網絡綜合治理能力，形成黨委領導、政府管理、企業履責、社會監督、網民自律等多主體參與，經濟、法律、技術等多種手段相結合的綜合治網格局。”[38]這種多方參與、多種手段相結合的綜合治網思路，也是當前國外發達國家利用互聯網各利益攸關方共同治理互聯網問題所采用的治理理念。

習近平在關于網絡治理的論述中除了強調要發揮黨委、政府、企業和社會多方力量，還多次提到要利用網絡倫理、道德教化和人類文明優秀成果，“滋養網絡空間、修復網絡生態” 的觀念，以及多次提出的要構建國際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建立新型國際網絡空間治理體系的設想，實質上是一種跳出某一地區和國家的互聯網具體層面，從更大的社會、政治、經濟、文化，以及國內和國際等整體生態圈來看待網絡生態子系統的網絡生態治理理念。這種網絡生態治理觀是一種更加長效，也更能從根本上解決互聯網的各種問題的治理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