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了了

●文/齊賢

聊過之后就結束了。于是心中了無掛礙，一身輕松。

最舒適的聚會是什么樣的？就是沒有三請四邀的繁冗，只要清湯掛面的素顏，說聚就聚，你說我聽，吃飽喝足聊嗨了，開始計劃下一次相見。

科技越發達，人越發愚了；通訊越便捷，人越發懶了；朋友圈越擴大，常@的卻只有那幾個人了。

20年來，我的大學閨蜜聚會就是這樣。間隔幾個月才得空聚一次，但無人缺席，風雨無阻。吃點家常菜，喝杯烏龍茶，可以吐槽抱怨，可以插科打諢，更可以回憶發呆，就這樣享受一番。

閨蜜曉曉向來就是聚會時的“話癆”。她長得弱柳扶風，平時輕聲細語，飯桌上卻是換了副急性子，一開口便如連珠炮一般，剛坐下就直奔主題，似乎積攢了一肚子的事兒，這下終于可以一吐為快了。

聽她說話，大家都會自覺安靜下來，因為她聲音小啊，穿透力不夠，但又能不斷句地說好久，所以，得仔細著聽。

曉曉皺著眉頭跟我們匯報著，話題很多，涉及工作、生活諸方面的煩心事。比如，最近她的老媽熱衷于跳廣場舞，怪她下班回家晚，不給她做飯了，“親媽哎，就這樣不管我的吃喝了！”

再比如，兒子寫了篇關于爸爸的作文，蹦出好幾個錯別字不說，還說他爸“胖胖的，像一只大胖豬，鼻梁都被眼鏡壓塌了”，被老師扣了10 分，因為作文要求是寫父母的優秀品質。

還有就是每次都會有的話題，關于工作的。她經常要出差，身體受不了，家也顧不上，想換崗又換不了。

……

聽起來是吐槽求安慰的絮叨話題，如果是旁人早就要煩了。好在我們彼此知根知底，所要做的就是靜靜看著她，時不時遞上一個“嗯”，送上一句“敢情是這樣”云云。

她遇到的問題真不少，可自有解決方案，并不急于得到支招，她更享受的是我們這些閨蜜的熱心傾聽。

突然想起叔本華說過這樣的話：“在和別人交談時，要克制去糾正別人的沖動，盡管我們這樣做出于好心。”呵呵，高大上的哲學家也能理解普通人的心境啊。

上大學那會兒，年輕氣盛，遇到一個話題看法不一致的，閨蜜們會搶著發表意見，嗓門一個蓋過一個。當彼此都無法說服對方，事實已不再重要，情緒上了頭，于是三兩個人說紅了臉，扭頭就走誰也不搭理誰，就成了常有的事兒。

年輕時經歷少，所以遇到的仿佛都是事兒。20年過去，一路“打怪升級”，成長起來，遇到的都不是事兒了。

大家都學會了佛系思維：換位思考，不強求不偏執。誰不是用自己的方式努力過活呢？

人是怕孤獨的。有事沒事總愛找幾個有年頭的老朋友，翻出心底的那點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炒一炒，曬一曬。說完了，聽完了，“呵呵”兩聲，感慨幾句，感覺神清氣爽。然后默契地提起包準備散場——早點回家，洗洗睡了，明兒還有一堆事等著咱們呢。

太頻繁的見面是打卡，太正式的碰面是會談，太油膩的相見是吃喝，我喜歡簡單的聚會。就像這樣，目的單純，就是聊聊，對，沒有附加條件。聊天聊地，聊山聊海，聊過去聊現在，聊過之后就結束了。

于是，心中了無掛礙，一身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