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角色造型的保護

摘要：互聯網經濟迅速發展的今天，注意力經濟的競爭更加激烈。角色形象在吸引大眾注意力方面具有重要作用，所以對于角色造型的保護顯得尤為重要。針對目前角色造型保護面臨的理論困境，本文分析現階段國內外關于角色造型的保護經驗及存在的不足，得出必須構建專門的保護模式才能從根本上解決角色造型侵權問題的結論。

關鍵詞：角色造型;商品化權;著作權;法律保護

中圖分類號：D923.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0）21-00-02

近年來，由于角色本身蘊含的巨大商業價值被不斷開發，因此不斷涌現出未授權的個人或組織利用角色的商業價值獲取經濟效益的現象，產生了諸多法律糾紛，如王祖藍《百變大咖秀》模仿葫蘆娃案、黑貓警長商標案、“葫蘆娃一家人”商標案等。顯然，角色造型的知名度越高，其商業利用的價值就越大。那么，由角色造型帶來的商業交易機會是否需要保護？應當如何保護？其商業化利益歸屬于角色扮演者還是影片著作權人？

1 角色造型以及影視造型的分類

影視作品中的角色造型主要指借助化妝等手段與服飾等道具，創造的包含了特征、外觀、身份的抽象角色概念，是獨有的藝術形象。作者創作各種各樣的角色，并賦予他們獨特的性格、吸引力，使作品的各部分渾然一體，表達自己內心不一樣的情感。

根據角色形象與真實人物的差別，可以將影視劇中的角色分為真實人物角色、虛擬人物角色和類動畫角色。其中，真實人物角色主要指紀實類的人物角色;虛擬人物角色主要指電視、電影中虛擬出來的角色;類動畫角色主要指真人演繹的虛幻的動物、人物以及科幻事物，其扮演者無法辨識，如煎餅俠等。

市場活動中的競爭主體通過影視角色造型的方式加強商品或服務與特定主體之間的聯系，甚至使商品或服務具有顯著標識或指代，吸引消費者，達到促銷的效果，使之商品化。

2 角色商品化及商品化權

2.1 角色商品化

根據世界知識產權組織（WIPO）1994年發布的《角色商品化報告》，角色商品化是指角色的創作者或其他相關權利人，如扮演者、其他權利人，根據某一角色的實質人格特征，如姓名、肖像、扮演形象以及聲音等，基于角色對消費者的影響力在商品或服務上進行再利用，使消費者出于角色的親和力購買這類商品或接受這類服務[1]。20世紀，美國的迪士尼公司最早將角色形象用于商業活動。迪士尼將米老鼠、唐老鴨等角色造型的使用權特許給特定的生產商，將其印刷在兒童日常生活用品上，從而利用顧客愛屋及烏的心理，提升商品或服務的銷售量。例如，顧客因為喜歡米老鼠、唐老鴨的角色，而愿意購買有印刷米老鼠和唐老鴨圖案的T恤、書包等物品，從而進一步發揮角色形象的商業價值。由此可見，角色商品化就是利用公眾對角色的喜愛，將愛屋及烏的心理運用到產品及服務的生產銷售中。

2.2 角色商品化權

角色商品化權是指角色商品化過程中，角色創作者享有的對角色形象的獨占權。未經創作者同意，不得擅自將其創作的角色造型用于營利。但由于各國沒有統一的標準，因此對商品化權的理解，不同國家、不同學者有不同的見解。日本主張商品權說，角色創作者對創作的作品中，對消費者具有影響力的角色造型、廣為人知的名稱和能夠聯想原角色形象的標志，具有決定其是否進入商業領域的絕對權。美國根據角色形象與真實人物的差別程度，對不同角色形象適用不同的法律保護途徑。

我國目前存在多種學說，主要有以下幾種。公開權說，即自然人尤其是明星等具有公眾影響力的人，將自己的姓名、肖像和角色用于商業領域或許可他人用于營利的決定權[2]。形象權說，即形象包括真人的形象、虛構人的形象、創作出的人及動物形象、人體形象等，將這些形象用于商業性使用的權利，即形象權[3]。有學者認為商品化權的概念是通過商品活動推銷產品的誤譯，根本沒有商品化權，也無須對其構建專門的法律制度，只應窮盡當前的法律在現有的知識產權法體系和人格法體系中進行保護即可[4]。在這里，本文更傾向于對角色商品化進行單獨立法，根據其獨有的特點形成有針對性的法律保護制度。

3 角色造型法律保護現狀

文化經濟在經濟總產值中的比重逐年提高，20世紀，世界各國逐漸認識到了文藝作品的重要性，同時角色商品化的創收日益凸顯。世界其他國家對角色商品化給予重視和研究，積累了一些經驗，對此作出了相應的規定。但各國都沒有對其進行單獨立法，還處于“摸著石頭過河”的初期階段，沒有形成統一的保護模式。

3.1 國外角色商品化的保護現狀

20世紀初期，角色商品化就已在美國受到廣泛的關注和探討。美國對于虛擬角色的保護主要分為版權法的保護、商標法的保護和反不正當競爭法的保護等，采用了各部門法交叉的保護方法，根據不同的角色造型采用不同的法律加以保護。在長期的司法實踐中，逐漸形成了一些審判標準。角色的類別不同，采用的保護標準亦有所區別，保護力度也不盡相同。

日本形成了以著作權保護為核心的著作權保護理論[5]。當然，人格權其他法律也具有輔助作用，自然人姓名與肖像采用了人格權理論保護;漫畫、動畫片中的人物、動物及其他物品采用形象權理論保護[6];虛擬角色名稱及形象采用商標法加以保護[7]。

德國并未單獨設立法律而采用以著作權法保護為核心，以反不正當競爭法為輔助的分立保護模式。由于限制條件太多，生產者可以利用澄清條款聲明并不存在對角色形象合理使用的權利，即可規避承擔相應法律責任的風險，這對角色權利人的權益保護極為不利。

綜合各國角色商品化的保護途徑，筆者發現，以上無論哪一種模式都不能對這一新型權利進行最周全的保護，角色權利人的利益無法得到完全的保護。

3.2 我國角色商品化的保護途徑

在我國，多依據現有法律進行保護，且不同的角色類型適用不同的法律。例如，繪畫或漫畫中的角色能夠滿足著作權對作品的要求，就可以獲得獨立于整個作品的著作權的保護。如果動漫角色的外形設計滿足外觀設計專利的要求，則可以獲得專利權保護。如果動漫角色同時滿足著作權、外觀設計和商標權的保護要求，便可擇一最優途徑保護;當著作權和商標權都不能提供合理保護時，則可以提起不正當競爭之訴。

著作權保護。我國著作權法的客體并不包括作品中的人物，司法實踐中多根據具體案件進行具體分析。著作權保護在以下方面存在不足。第一，客體標準方面。著作權保護的客體在獨創性、表現形式、可版權性等方面沒有統一標準，作品角色的形態多種多樣，客體不容易確定。第二，保護內容方面。著作權主要保護的是作者的著作人身權和著作財產權，角色商品屬于財產權的范疇，保障的是對消費者的吸引力，即角色影響，兩者并不吻合。第三，保護期限方面。著作權對客體的保護是有期限的，作品中的角色在作品超過保護期限后，就沒有保護可言，可隨意使用。

商標法保護。商標是商品或服務的提供者為了將自己的商品或服務與他人提供的同種或類似的商品或服務相區別而使用的標記[8]。商標不要求具有獨創性，但要求具有可識別性。當角色名稱的獨創性難以證明，而恰好此角色又進行過商標注冊時，可適用商標法。何種要素可以注冊成商標是有限制的，其范圍遠遠小于角色的范圍，商標的注冊時間長，程序煩瑣，需要高昂的申請費用，且注冊成功后必須按照規定使用，否則該商標會被撤銷。可見，商標法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保護角色商品化，但是因其本身的立法特點，對角色商品化的保護仍具有局限性。

反不正當競爭法的保護。反不正當競爭法相較于著作權法和商標法而言，沒有獨創性的要求和煩瑣的程序，更靈活，當不滿足著作權法和商標法的保護要求時，便可適用。利用角色形象在公眾群體中的重大影響，將消費者對藝術領域中角色的喜愛轉移到商品身上，吸引消費者購買商品，正是反不正當競爭法嚴厲打擊的行為。對于角色商品化的保護，反不正當競爭法沒有針對性的條款，只能適用一般條款，其適用主體是“競爭關系的經營者”，而角色形象的創作者并非都是經營者，這時角色創作者就不能以訴訟者的身份維權。因此，反不正當競爭法只能在一般情況下發揮保護作用。

4 角色造型保護的路徑

角色商品化是隨著文藝智力成果不斷繁榮而出現的新型權利形態，在我國一直以多種法律交叉保護向前發展，但因為無針對性或缺乏具體的規定，只能適用一般條款，必然無法周延。并且由于現有法律一開始沒有將角色商品化權納入其中，不可避免地存在局限性，因此只有建立相應的法律保護制度才能解決問題。

4.1 角色商品化權的主體

角色商品化的權利主體主要是角色的創作者，在此基礎上可以允許轉讓或授權使用。角色商品化權沒有人身屬性，其權利主體可以是自然人、法人、非法人組織。角色商品化權保護的是角色在商業領域的使用權，即財產性權利。根據財產權利的性質可知，商品化權可以通過轉讓、許可、繼承獲得，可以是權利的一部分也可以是全部的權利。

4.2 角色商品化權的客體

角色商品化是將作品角色形象從文學藝術領域運用到商業領域，顧客基于角色的親和力而購買帶有角色形象的商品或這類服務。因此，角色商品化的客體就是大眾對角色形象的信任，即信譽。它是角色形象對消費者的影響力和吸引力，將這種影響力轉移到商業領域，轉化為經濟創造力;是消費者基于對角色的喜愛和了解，而傾向于購買自己比較熟悉的商品;是商家販賣情懷的手段。例如，喜羊羊與灰太狼的形象、葫蘆娃的形象，都是利用角色的知名度引起顧客的注意。

4.3 角色商品化權的保護范圍

未經角色創作人或相關權利人允許，私自將角色形象運用到商業領域，進而為自身謀取利益的行為是對商品化權的侵犯。此處的擅自使用不要求與原角色形象完全相同，只要消費者能夠辨別出商品中的角色形象是由原角色形象的創作者所作即構成侵權，即使角色形象使用者聲明所用形象與角色權利人的角色形象不具同一性。

4.4 角色商品化權的保護期限

商品化權是也是具有時效性的權利，在保護角色權利人的權利時也應該考慮文化藝術的傳承與發展創新。它是對角色形象的商業使用權，屬于財產權，因此應當設置適當的保護期限。著作權法中對于作品的保護期限是權利人有生之年和死后五十年，而角色形象來源于作品，作品是角色形象的載體，消費者因作品而認知熟悉角色，因此，以作品為載體的角色形象的保護期限可以參照著作權法對作品的保護期。這不僅有利于激發創作者的創作熱情，也有利于滿足消費者的需求，更糾正了不適當的賠償標準導致角色利用者權益受損的情況。

4.5 角色商品化權的法律救濟

未經角色創作人或相關權利人允許，私自將角色形象運用到商業領域，進而為自身謀取利益，損害的是權利人的財產權，因此角色商品化的侵權救濟主要是停止侵害和賠償損失。停止侵害是在侵權行為正在實施或發現有侵害的可能性時申請禁止，能夠及時有效地預防一些難以彌補的損害。應制定侵權賠償標準，可以根據角色形象使用者獲得的利益確定賠償數額，一般以銷量為基礎計算，這也是相較于著作權以產品包裝為計算標準的合理之處。

5 結語

在文化經濟迅速崛起的今天，著作權以及角色商品化權也應當受到足夠的重視。可以預見的是，虛擬角色商品化權將得到廣泛的商業化、產業化運用。而現有的法律并未作出明確的規定，發生虛擬角色糾紛案件時，法院進入了一個“無法可依”的狀態。因此，建立一個專門的、科學合理的法律制度對于當下以及未來角色形象的發展刻不容緩。

本文分析了國內外角色商品化的保護經驗，結合本國角色形象的實際發展情況給出了相關的保護建議。只有確立獨立的商品化權形態并依據利益平衡原則建立相應的法律保護模式，才能從根本上解決角色商品化現象引發的問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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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劉銀良.角色促銷：商品化權的另一種詮釋[J].法學，2006（8）：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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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楊立新，林旭霞.論人格標識商品化權及其民法保護[J].福建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1）：107.

[8] 王遷.知識產權法教程[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9：387.

作者簡介：楊娣（1991—），女，山東棗莊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知識產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