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的執迷

鹿璐

每當提起安特衛普這座歐洲北部之城時，我們都無法忽視它為世界時尚帶來的深遠影響。這座橫跨斯海爾德河的小城位于比利時荷蘭語區那充滿中世紀情調的法蘭德斯區域，1986年，這座城市從沉寂中走出，踏上國際時尚舞臺。就在這一年，六位畢業于安特衛普皇家藝術學院的年輕設計師，開著一輛租來的貨車前住倫敦，在英國設計師的秀場外展示自己的時裝系列。20世紀80年代的叛逆精神在他們的作品中表達為一種前衛另類的風格，被其異質風格所吸引的媒體和買家，因幾位設計師的姓名難以發音，為他們冠上“安特衛普六君子”（The Antwerp Six）的名號。

若干年后，六君子之一的Dries Van Xoten仍在給時尚界帶來驚喜。在Dries、Van Noten的2020年春夏成衣秀上，他，盾著“安特衛普六君子”共有的反思精神，以一種抽象的方式來追尋時尚的起源。他為發布會所有的結束造型打造了一款全身純白的鴕鳥毛系列，仿佛回到一切的初始。這一季的成衣是他與ChristianLacric聯手設計的。“我們將目光投向20世紀80年代的高定服裝，從新浪漫派和亞當.安特（Adam Ant）的風格中開始尋覓。”VanNoten回憶道，他也透露自己和團隊希望借色彩的隱性力量，讓心靈逃離目前籠罩全球的憂郁感。

在過去三十年的職業生涯中，擁有獨立視角的VanNoten構建起一種屬于他自己的精致且深邃的優雅，此次與Lacroix的罕見合作雖不像Van Noten的典型做法，卻依舊延續了他的標志性美學，嚴謹到無可挑剔的細節中流淌著不受禁錮的歡愉與赤誠。Van Noten的父親和詛父都是裁縫，也許這可以解釋為何他的設計生涯會從男裝開始。當“安特衛普六君子”異軍突起登上世界時尚舞臺時，紐約奢侈品百貨Barnecs隨即成為VanNoten的第一位買家。然而，這家百貨公司當年只是買下他首個男裝系列中的最小尺碼作為女裝出售。如今，在累計完成了100多個系列后，Van Noten已被廣泛奉為衡量所有獨立設計師的基準。在這個由大型集團主導并被無數“季前秀”填滿空隙的時代，他不為所動地堅持著每年只交付兩個成衣系列，以高水準成為行業的中流砥柱。

而在時裝屋之外，這位設計師的“另一座房屋”如同一顆新古典主義的“珍珠”，隱入了安特衛普郊外一片滿目蔥郁的法蘭德斯景觀中。這座名為Rhingenhof的鄉村莊園建成于19世紀40年代，漫步其中一個又一個房間，就像探索一個巨大的珠寶龠，驚喜無處不在。這棟建筑的室內設計是他與比利時設計師Gert Voorians合作完成的，每個不同的空間中，都有舒適的扶手倚和插著矯艷鮮芘的花瓶，這些花都米自屋外的花園。每當Van Noten需要從時尚界的瘋狂節奏中脫離時，他就會“逃”回自己的花園。金橡樹和爛漫的大麗花守護著花園的邊界，園中既有經過修剪的精致輪廓，也有野性奔放的天然姿態。這片22公頃的唯美花園像是一個隱喻，代表著Van Noten為那些高定成衣傾注的心力。Van Noten曾在2017年的紀錄片《Dries》中坦言：“這所房子和這片花園，以及我們的生活方式，都是一種圾盡濃烈的狀態。我們時常開玩笑說，我們對細節的追求實在像是無可救藥的瘋子。這種執迷有時也讓我們樂在其中，有時又讓我們備受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