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廷亮
(焦作大學藝術學院,河南 焦作 454003)
人體運動離不開肌肉、骨骼、關節以及動作規范意識的參與,動作的協調是由中樞神經系統來統一指揮的。東方人體運動特點包含了“以心行氣”“以氣運身”的鍛煉方法,對應“氣韻生動”“氣象萬千”的審美觀念。
舞蹈注重外在形式,但不限于此,對精、氣、神更有具體要求。舞蹈“重形不重意”的說法并不全面。舞蹈身韻課程核心訓練內容可概括為“形、神、勁、律”。其中對人體各部位動作提出外形合內動的總體要求。成熟的舞者動作定型不再需要用心在姿勢和動作規范層面而時要用內在情感引領帶動外形姿態達到內外相合,精、氣、神協調統一。初學者應該先重形后重意,首先要求動作姿態的規范,并在連貫復雜的動態過程中保持其規范正確,先求“形似”然后慢慢走向“神似”。如同上述,練拳的不同階段,對形和意也各有側重。
東方文化以“天人合一、陰陽辯證”為哲學基礎。表現在動態上為左右、上下、大小、前后、沉浮、聚散,表現在律動上有快慢、曲直、緩急、輕重,表現在舞美中有明暗、黑白等處處是矛盾,彼此互相矛盾,而又互相聯系,互相制約,互相轉化。通過太極拳體會到全身各部位的協調運動與中舞蹈身韻訓練法則極為相近、相通。以相互學習借鑒視角,就舞蹈、太極拳對人體各部位要求規范簡要介紹。
“頭為六陽之首,周身之主,五官百骸,莫不依此為向背”。舞蹈體態訓練時要求頭部正直,不可左右斜歪,轉動要自然平正。站姿或動作時,設想頭頂上方如有懸線往上領引,練拳時假設頭上似輕頂一物,要求相似道理相通,都為防止頭部俯仰歪斜之病。
眼神尤為重要,不同的動作態勢對眼睛各有不同要求,一般情況當隨主要之手運行,是為眼隨手走,不可旁視,旁視則神散,志亦不專。眼要平視,眼光要延展及遠。意欲向何處,眼神先去,身手腿的動作隨著前去;動作時,目光應當隨著主要的手或足轉動。舞蹈時講的“眼隨手走,心中常有”同拳論所說“眼隨手轉,光兼四射”,說明目光應有定向而不可呆視,眼神應照顧上下左右,合乎人物角色。
用鼻呼吸,呼吸要自然,要求逐漸做到呼吸與動作相協調。動作時,如感覺呼氣不暢,可以張口徐徐吐氣,吐畢隨即合唇,不可憋氣。保持呼吸綿綿不斷,動態順其自然為適。下頜要微收,不可向前仰起,以免用鼻呼氣時不能適應運動量加大的情況,引起呼氣不暢而影響“虛領頂勁”和“拔背”的姿勢。
中國舞身韻講究以身領手或以手領身,都是順勢轉圈,因此首先要求手臂伸縮轉圈時要松柔靈活。但是,手臂能不能松柔靈活,關鍵在于肩關節能不能松開。松開關節是在意識引導下,經過較為長期的鍛煉才能逐漸做到。運動成為習慣后,則自然能肩松而下沉。肩關節充分松開后,全部手臂的伸縮纏繞,就能從心所欲地如風吹楊柳,天機動蕩,活潑潑地毫無滯機.
“沉肩墜肘”是太極拳的重要法則之一。沉肩墜肘時要注意腋下留有余地,約可容一拳地位,不要把臂部夾緊在肋部,以免失掉“松開我勁勿使屈”的彈性。舞蹈體態訓練扶把部分除要求挺胸抬頭、立腰拔背外,明確要求手臂扶把時保持大臂與身體的距離,留出上肢與身體呼吸空隙。臂部不貼肋部的功能指向不盡相同,但動作要求去沒有二樣。
戲曲舞蹈要求男性手形多為虎口掌。學拳到功夫較深時已經懂得動作的虛實,在掌上表示為手掌微帶窩形,蓄而不張,形同舞蹈的虎口掌。掌的動作是整體動作的一部分,應當與整體動作的虛實變換相結合進行翻轉卷曲。虎口掌是舞蹈藝術審美的形式要求,練拳的不同階段中存在虎口掌相應的變化形態,就太極拳的功能而言是必要的。另外,身韻手部輪指訓練幾乎將練拳時拳、掌轉換全程完美藝術再現了。
胸部姿勢主要是挺胸和含胸。舞蹈體態訓練中挺胸抬頭是初期訓練要求,深入身韻訓練后有提、沉、沖、靠、含、腆、移等練習,其中含、腆是專門練習胸背部的含腆、收放與開合。練拳功深后以手領身,順勢轉圈,“胸亦隨手轉圈”,這時胸肌不但起到伸縮的作用,而且起到上下左右弧形旋動的作用。初學時,大都不很習慣于含胸,只要求領住頭立住胸,慢慢地在下沉的動作里微微含胸來適應動作的需要便可。“含胸”和“拔背”是聯在一起的,能含胸就能拔背。拔背是當胸略內含時,背部肌肉往下松沉,而兩肩中間脊骨似乎有鼓起上提、不是向后拉之意。
舞蹈訓練要求收腹,太極拳對腹部要求則是松靜。盡管練拳沒有收腹要求,但要求不可以有腆肚子體態。腆肚子在運動上不靈活,形象上美觀。如同舞蹈一樣,太極拳勁力的動轉要通過腰脊來帶動四肢運轉,所以拳論說“主宰于腰”“腰為車軸,氣如車輪”就是要求腰部要像車軸那樣地直豎、穩定、圓轉、不搖擺、不軟塌,徐徐轉動來帶動內氣和四肢如車輪般的旋轉。拳論所說和舞蹈對腰部運用如出一轍,舞蹈中有專門的云肩轉腰組合訓練。
舞蹈有收腹頂跨要求,動作到位會產生臀部向里收進要而不突出,形成臀大肌由前向后翻卷收緊于股溝,稱作“斂臀”或“收臀”。收臀會使襠部會陰虛虛上提,在收臀后臀部易于保持中正,會使“尾閭正中”受到影響。尾閭位于尾骶骨附近,“尾閭正中”它不是一個靜態位置,而是生理上限定范圍之內的動態過程。收臀后加上頭部的頂勁虛領全身就易于中正安舒,有利于身體重心平衡。
上肢首先要求松開肩關節;下肢首先要求松開胯關節。胯關節松開后,腰腿的動作就更為靈活協調,也可名為開胯。但開胯時如開得太過,或者在下蹲時胯根低于膝蓋的水平,則使腿的基礎偏浮而不固。同樣,如胯開得太窄,就不能靈活運轉。因此,胯關節是調整腰腿動作的關鍵。
腿部支撐全身活動的重量,而以膝節負擔的重量較大,因此膝關節必須有力、靈活。初學時注意減輕膝部的壓力。邁步時先須提起大腿,使力聚膝節來帶動腳跟提起。
腳足部分包括步型、步法。步型是下肢固定的姿勢,步法是下肢變化的動作。步法是平衡和支撐全身的根基,動作的靈活或遲滯完全決定于步法規范正確。下肢步法是在膝的旋轉中轉換的,這種轉換的動作,又須與手臂旋轉動作協調進行。在原地變換動作時,以“足隨手”的運動為主,邁步進退動作時,以“手隨足”的運動為主。所謂外三合意指下肢的動作須和上肢的動作同時協調進行,只有“手隨足運,足隨手運”才符合“上下相隨”的規定。意欲往左,必先往右,意欲往右,必先往左的原理。
人體幾百塊骨頭,都靠關節的聯結來負擔重量和進行活動。練拳時要求在動作中用意識來放松關節,拉長韌帶,增強其彈性和靈活性,使動作能夠達到“從心所欲”的“節節貫串”,同時還要求用骨節對準的方法使關節鍛煉得更為滑潤而穩固,并使骨與骨之間能夠更好地分擔重量,從而增強力量和耐力。練拳時,應該多從松開關節著想,把幾個大關節先松開來,以便更好地帶動手、腿等關節的活動。脊骨,特別是胸脊和腰脊的松開與貫串尤為重要,腰脊命門穴為全身重心所在,是調節全身動度的關鍵。
運動中四肢關節要求曲而不直,不能挺直和別扭。每個姿勢定式時,周身一齊合住勁,各關節對稱地左右合住,上下對齊,開則俱開,合則俱合,關節和肌肉一樣地得到時松時緊的有規律的運動。太極拳對人體關節極為細致的練習有助身體的協調配合。在舞蹈教學和舞蹈表現時應當作為重點關注,畢竟松弛的人體蘊藏最高的智慧。
上述身體各部位姿勢的要求,貫穿整體動作之中,它們是互相聯系,互相制約,某一部分姿勢不正確,就會影響到其他部分姿勢的正確。學習時必須逐步把各部位姿勢認真地分節分動的安排恰當,保證動作相順相隨,避免相互牽掣;掌握動作中的速度、路線和方法等,使動作連貫圓活,上下相隨,周身協調。人體動作學習是個由生到熟,熟能生巧的過程,是逐步提高的必然過程。古人說的“功到自然成”不能誤解為盲目瞎練,而是要按照嚴格的要求,循序漸進,反復練習,發現錯誤,改正錯誤,不斷總結和提高來達到練拳習武的招熟、懂勁及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