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慶
(河北大學,河北 保定 071000)
君臣之間,一天之內就會有上百次的交戰,為什么會這么說呢?韓非認為君臣關系是一種利益關系。“沈計而不疑,引爭而不罪,則明割利害以致其功,直指是非以飾其身。”(《韓非子·說難》)當權力不是為了讓一國百姓生活得更富裕平安幸福,而是為了一己之私、一 家之利,那么“上下一日百戰”就成為無可避免的權力法則。臣下隱藏私情,用來試探君主;君主掌握法度,用來制裁臣下。所以律令的設立是君主的法寶;朋黨的形成是臣下的法寶。臣下不殺君主的原因,是朋黨還未形成。所以君主失掉一尺,臣下就得到一丈。
“權勢不可以借人,上失其一,臣以為百。”(《韓非子·內儲說下》)權力和威勢不可以讓給別人去用。君主失去一分權勢,臣下就會把它當作百分去爭。所以臣下得到君主的權勢,力量就會強大起來;臣下力量強大起來了,朝廷內外就會被利用;朝廷內外一旦被利用,君主就會受到蒙蔽。有關的例證比如:“說一”中孟子說的“魚不可脫于淵”部分。魚不可脫離深淵,否則很容易遭殺身之禍;國家的有利武器,如治國方略,重大決策,鎮國之寶,新型武器,科技專利,軍事機密等,不可以輕易拿出來夸示于人。也就是俗語所謂“有虎藏在袖子里。”因此君主同臣下談話的時間長,臣下就以此作為抬高身價的資本;近侍會賣弄主子賜給的一些小物品。其中的禍患表現在:胥僮勸諫晉厲公,州侯手下的人異口同聲為他解脫,燕人受騙用屎浴身。
君主除了獨占的“勢”外,還須配上一套能駕馭群臣的高超手段,才能驅策臣民,這就是“術”。當然,這里的駕馭群臣,也包括法術之士,但是由于韓非認為法術之士有著更高尚的人格,所以他所講的術,我覺得更多的是對法術之士以外的臣子更有作用。韓非《主道》篇中,詳細講述了君主如何運用術來駕馭臣下。“故群臣陳其言,君以其主授其事,事以責其功。功當其事,事當其言,則賞;功不當其事,事不當其言,則誅。” 君主要根據群臣的主張授予他們職事,依照職事責求他們的功效。這段原文通過寥寥數語將君王賞罰之道勾勒出來。君王按照臣子的擅長來分配工作,再根據工作來定賞罰,這樣臣子各盡其責,治理天下。賞罰固然是君王的一個重要權柄,可君王卻未必能夠運用得好。縱然歷代開國之君或許能夠做到大多數時候賞罰得當,但到了后代,無論怎樣勸說,賞罰失當卻總是常態。韓非子的設計固然不錯,君王如果能夠依此行事,那么對臣子的激勵鞭策就能適當,達到國家大治。可是韓非子或許忘了又或者是知道卻無法解決的一點就是人性,將整個國家的一切托付于一人之手,又寄希望于此人能夠無欲無求、盡心盡力地去治理天下,顯然是不靠譜的,人的感情、欲求對于賞罰分明來說無疑是一種挑戰。所以說,這也可以說是韓非理想化設計的一種體現。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不避親疏。這是歷代賢臣對于君王的勸諫,韓非子的《主道》也不例外。然而,理想雖好,可現實中的君王卻很難做到,翻遍整個中華史,能夠做到的君王寥寥無幾,只是因為人心難測而已。威逼利誘誰都知道,可做起來,特別是熟練地運用起來著實麻煩。
法家對于君主關系的描述如上所說,是一種利益關系,所以駕馭臣下有《二柄》,君臣關系與作戰十分相似,這也體現出了法家對于君臣關系的描述較為極端。君臣以利益相詰,所以君主就可以采取一切手段來控制臣子。而儒家在處理君臣關系上,孔子主張“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 (《八佾》);孟子認為,君臣關系是對等的,還強調了士人對于君主的教導。孟子講“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離婁下》)這與韓非所提出的“君臣上下,一日百戰”是有著本質的區別的。而 儒家到了荀子后,君主的地位開始上升,《荀子·君道》對君臣關系的概括是:“君者,儀也;民者,影也;儀正而影正。君者,槃也;民者,水也;槃圓而水圓。”統治者握有絕對的權力,決定著臣的地位和行為。而荀子的君臣觀對韓非產生了極大影響。
綜上所述,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身為法術之士的韓非,希望通過自己的制度化設計達到他所設想的理想化設計。韓非認為中人之治以及君臣之間的利益關系有很強的邏輯性,但是他對于君主審核刑名、虛靜無為以及在駕馭臣子,言明賞罰時的一些激進手段也過于理想。但是總的來說,《韓非子》的思想還是有很重要的研究價值,不管是其中的可實施性觀點,還是其理想化或者說超前化觀點,都值得我們深入研究。其次,通過以韓非為代表的法家思想與儒家思想和西方古希臘思想的比較,可以從中挖掘到很多值得深入研究的問題,希望通過今后的閱讀以及更深入地學習,可以有更深層次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