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慶祥：傳統文化的影像“心”表達

孟冉

作為攝影藝術的表現手法之一，畫意攝影曾以其唯美的畫面、幽遠的氣質及充滿張力的藝術表現而被人們所喜愛。而在攝影史的演變發展進程中，也始終有人在畫意攝影道路前行。而談到畫意攝影的創作方式，多重曝光在其中扮演著重要角色。

基于美術世家的藝術熏陶與對中國傳統文化的鐘愛，退休后的鄭慶祥潛心研習畫意攝影，通過十余年的拍攝實踐，創作出極具個人特色的作品。他對攝影技術及藝術語言的理解與運用鉆研至深，通過相機的多重曝光功能直接拍攝（而非后期PS制作）將不同空間與時間維度融合在一幅圖景之中，并使用攝影語言將中國傳統文化精髓表現得相當到位。

您許多作品都帶有鮮明的中國元素，水墨韻味濃厚。是什么讓您對中國傳統文化藝術情有獨鐘？

鄭慶祥：回顧起來主要有三個方面的因素：一是與我少兒年代生活的環境有關。自幼隨父母生活在河北省趙縣古城內，趙州橋、柏林禪寺、完整的古城墻、宋村商周遺址等古建、文物眾多。所以，自晚年愛上攝影，我對拍攝古代建筑總有一種眷戀和靈感。二是熱衷于“畫意”攝影或許受家庭熏陶的影響。父親是離休干部，在抗日戰爭中參加文藝宣傳隊，善長吹拉彈奏;母親曾在趙縣人民禮堂和縣文化館工作。由于所處的環境，童年時代我時常聽古戲、看影展、觀畫展、參加各種文化娛樂活動，耳濡目染，吸收了中國傳統的文化藝術。尤其弟弟鄭慶華的繪畫才能不小，全家受其繪畫事業影響，目前已有11人從事舞美設計、美術教學、建筑裝修設計等工作。三是有家人的鼎力幫助和基于我的興趣愛好及對攝影鍥而不舎的追求。雖說先后從事過機械設計和公務員工作，但自幼接受家庭的熏陶和美學繪畫思想的影響，在女兒、女婿們及其下一代的真情幫助下，我才得以撰寫《“心”畫意攝影》和《多重曝光的藝術魅力》等攝影專業書籍。特別是老伴張玉英對藝術的認識與修養，成為我多重曝光作品的第一個點評家。如果說我創作的畫意攝影作品，有幾分“詩情畫意”的味道，這與全家充滿繪畫藝術氛圍和中國傳統文化的熏陶是分不開的。

在您看來，畫意攝影與繪畫在藝術表達方面有哪些異同？

鄭慶祥：在我看來，從事畫意攝影，必須弄清楚“攝影與繪畫”的關系。在攝影術發明后的一百多年中，繪畫與攝影一直“糾結、交融”在一起。從繪畫“挑戰”攝影到繪畫“逃離”攝影;從繪畫“臨摹”攝影到攝影“表現”繪畫。最后攝影和繪畫分離，并統一在“視覺藝術”下，成為藝術的兩大門類。

攝影術發明初期，攝影叫“日光繪畫”，攝影與繪畫在客觀復原現實世界層面是有交集的，繪畫與攝影猶如一對母子，攝影是嗷嗷待哺的孩子，等待長大成人，靠繪畫這位母親汲取營養，生長發展壯大。之后，攝影的成長對畫家的生存構成了很大的威脅，以前需要數日甚至數年的精心描繪客觀景象和人物肖像，在攝影面前只需很短時間便可完成，在客觀真實性方面比繪畫更真實、更客觀。但是，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兩面性。攝影術的誕生威脅繪畫，同時也促使了繪畫變革。

我的畫意攝影作品汲取了中國繪畫的理念、構圖、立意等，融入了自己的創意思維和攝影語言，運用攝影技巧、技法，希望營造出具有繪畫理念和形式的作品，表達出“似畫非畫”特有的意境與美感。

您的許多作品都采用了多重曝光的拍攝方式。多重曝光的拍攝手法在表現主題方面有哪些優勢及挑戰？

鄭慶祥：這一問題，需從多重曝光的原理說起，即“多重曝光是通過相機多重曝光功能和多次單獨曝光控制，將多張畫面感光在一張底片或數碼感光元件上的一種多重影像的攝影技藝”。

多重曝光的優勢之一，是創意表現。它將現代與歷史、現實與虛擬、具象與抽象、寫實與夢幻、攝影與繪畫等多瞬間、多時空、多維度、多素材有機地疊加融合于一體，直接拍攝出有美感、有情趣、有主題、有內涵、有意境、有創意和有藝術感染力的多重曝光作品，升華了攝影的文化價值和攝影的藝術魅力。

多重曝光的優勢之二，是打破了攝影“單一瞬間”凝固、記錄、復制、克隆的傳統紀實性，將兩個或多個原本不可能在一起的攝影元素拍攝到一起，或者將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不可思議的攝影元素拍攝在一幅畫面內，闡述一個鮮明的主題，具有一定的內涵和意境，獲得一般攝影所無法比擬的視覺藝術效果，為攝影師藝術創作增添了無窮樂趣，拍攝和創作“蒙太奇”式出神入化攝影藝術作品。

隨著數碼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數碼單反相機的不斷改進，使多重曝光的功能、模式日趨完善，不僅大大方便了攝影師學習與掌握，也成為攝影師尋找到歷練快捷的思維反應能力、敏銳的觀察能力和豐富的想象能力的一種有效途徑。

多重曝光是將多功能、多模式、多次曝光、多種技巧與攝影師的構思意圖和創新思維、藝術修養、文化底蘊等融為一體。融會貫通，才能拍攝出好的多重曝光作品。

在作品拍攝前，是否會有詳細的拍攝計劃？需要做哪些準備工作？

鄭慶祥：“攝影是減法”，而多重曝光是一門“先減后加”的藝術，即將多張畫面疊加成一幅多重影像的攝影技藝。所以，進行多重曝光拍攝和創作，必須具備“創意思維”，并將這種思維視為多重曝光的靈魂。多重曝光是即興而發，“三思而后拍”，最好在拍攝前先做好功課，擬訂拍攝方案或計劃。一般情況下，如在現場拍攝，首先要構思設計，自問拍什么？確立什么主題？選擇被攝元素主體、陪體或背景，思考如何構圖、用光、添色？用什么技巧、技法疊加？選擇何種曝光控制模式？如何控制“加”或“減”曝光量？等等。如異地拍攝，要熟知存入素材卡里的內容，若發現好的拍攝對象和主題，可以隨時隨地從素材卡中選調素材，既要逐景生情，又要胸有成竹。

總之，多重曝光要求攝影師必須提前構思，做足功課，具有瞻前顧后、前后呼應的“五種構思能力”，即敏銳的觀察力、豐富的想象力、快捷的構圖能力、高雅的審美能力、嫻熟的操作能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