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的秘密

范學望

晚上下班的媽媽拖著一身的疲憊剛踏進屋子，六歲的女兒葉子，就像一只春天的花蝴蝶撲向媽媽的懷抱。“媽媽媽媽”，葉子一連串地歡叫著，那個親熱叫人羨慕眼饞。媽媽俯下身子，抱著葉子親了又親：“我的好葉子，我的乖葉子。”葉子趁勢在媽媽的耳邊悄悄說：“我要告訴您一個秘密……”

唉，媽媽對懷中的葉子算得上既喜又怨。

葉子的家庭是一個大家庭，有爸爸媽媽，有爺爺奶奶，還有一個待嫁的姑姑。起先還沒有葉子的時候，一家人互敬互愛，其樂融融。媽媽去醫院待產了，婆婆滿懷希望地叮囑媳婦說：“替我添個胖孫子回來。”誰知結果是個孫女，婆婆的態度馬上就變了，對媳婦總是沉著臉。葉子的媽媽似乎成了罪人，斷了家里的香火，從此在家里成了二等公民。媽媽有冤無處申，故而對葉子有點怨氣：“葉子呀，你要是個男孩兒，媽媽在家可就是皇后了！”

葉子一天天長大了，雙眼皮大眼睛，口不大，雙腮有兩個小酒窩，見人就笑，走路說話都比同齡小孩早。早上起來她會叫“爺爺早”“奶奶早”“姑姑早”，一家被她逗得樂呵呵的。葉子成了一家人的開心果。媽媽那顆揪著的心慢慢放開了，哼，你老太婆不喜歡我，葉子喜歡我，我有了葉子，別無他求！

一個風和日麗的春日，媽媽把葉子打扮得小公主一般帶著出去溜達。一路上不知多少嬸嬸阿姨、爺爺奶奶向葉子投來喜愛的目光：“哎，這小妞多可愛多漂亮！”媽媽聽了，心里那個樂呀，樂得百花開。這時媽媽的一個閨蜜迎面走了過來，看了看葉子，兩眼立馬放光，疑惑地問：“這是你女兒？”“是呀！”閨蜜聽了極風趣地說：“想不到癩蛤蟆肚子里掏出一顆珍珠。”媽媽當時就像喝醉了酒一般暈乎乎的，差不多要飄起來。

葉子一天天長大，一天天懂事，一顆小小的心總關注著家中的一切。

葉子從媽媽的懷抱里掙脫出來，死命地拽著媽媽，把媽媽往臥室拖。

“葉子，讓媽媽洗洗手臉，歇會兒，喝杯茶。”

“不嘛不嘛，我就要媽媽進房間。”

“葉子，聽話，要不媽媽不高興了。”

“媽媽不進房，葉子才不高興哩。”

母女倆進了房，葉子競轉身很小心地關起了房門，仿佛有什么要緊的不能讓別人知道的事情。

“媽媽，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么秘密？”

葉子套著媽媽的耳朵說了起來。“奶奶太偏心眼了，她對姑姑好，對爸爸好，對您不好。姑姑和爸爸中午不回家吃飯，奶奶總會為他們留下不少好菜，什么雞呀、鴨呀、魚呀、肉呀，等他們回來給他們吃，可從沒見奶奶給您留什么菜。”

媽媽聽了心里酸酸的，她對葉子說：“媽在廠里有得吃，不用奶奶留。”

此時葉子大聲地說了一句：“奶奶不給媽媽留菜，葉子給媽媽留菜！”

“什么？！你給媽媽留菜？”媽媽面對六歲的女兒無比地驚訝。

“媽媽你看，這是什么？”葉子說著打開抽屜，快速地拿出一個玻璃瓶，只見里面裝著幾塊媽媽平常最愛吃的瘦豬肉。

媽媽呆住了：“葉子，快告訴媽媽，這是怎么回事？”

“媽媽，我發現家中的秘密后，就決心給您留菜了。今天中午家中有媽媽愛吃的瘦肉，就夾了幾塊在碗頭上說要到房間里看電視。我進了房，把瘦肉放在這干凈的小瓶子里，然后我把飯吃完再出去。奶奶還夸我吃得多哩。媽媽，這個秘密您千萬別說出去，要不下次就沒了。”

葉子的話還沒講完，媽媽已緊緊地抱著葉子嘩嘩地流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