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美食

吳新立

中午時分，大巴車龐大的車身在潭門窄窄的街道上走走停停，只為尋找那家訂好的海鮮店。

店，藏在臨街房子后面。有榕樹數株，借樹身拉起一個大棚，簡簡單單，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店面雖簡陋，客人卻不少，待我們坐下，已是滿滿。

坐在店里的客人，都為海鮮而來，潭門海鮮店數十家，食材打理各有特色，這家店，是打邊爐，也叫一鍋鮮，就是將選好的魚蝦在滾水里煮或涮，吃的是原汁原味。據說，這是潭門海鮮吃法之一，叫一鍋鮮，簡單，不用底料，沒一點繁文縟節。

蘸料來了，像個小清新，讓人眼前一亮。但見剁椒紅，蒜碎白，青金桔綠。海鮮大喇喇來了，不是一份份，一盤盤，而是用盆裝。魚、蟹和貝都混在一起，魚身已切段，認不太好，認得出的是魷魚、海蟹、海白等。老潭門人是按季節吃魚的，眼下初秋，應吃鯛魚，即大連老家叫加吉魚那種。可已切段的魚，不像加吉，看樣子是魚，當地人叫海甘。海蝦單盛一盆，還有配菜幾盤，是時令的空心菜、生菜和小白菜。

涮鍋開了，大家起初還斯文，一人端起魚盆，其他人紛紛用湯勺、漏勺和筷子扒拉，邊扒拉邊說，“哇，魚眼好亮啊。”“肉好彈。”“蟹，好肥哈。”可待湯水滾幾滾，第一口魚蝦貝下肚，大家便矜持不再，誰也顧不上說話，只聽餐具碰擦小聲響，漏勺筷子頻頻奔涮鍋啦。

魚顫顫巍巍，肉質甜美，脂膏豐腴，入口即化;魷魚脆爽，清淡可口，又鮮又嫩，火候又剛剛好，與牙齒激情相遇，不消三兩下，便滑下腸胃;蝦，又脆又嫩又滑，滋味鮮美;蟹，還沒吃，餐桌飄散的，都是它的氣味。秋風起，蟹腳肥，紅背白腹，肉感彈肥;海白隨漏勺移動，在鍋底嘩嘩響，殼身早已爆開，把軟嫩鮮香肉兒張揚……很快，蘸料滋味變淡，可由于魚蝦糯染，湯汁介入，又一種鮮甜口感來襲，每一口都滋潤舌尖。吃到這會兒，節奏已由不得自己，人人大快朵頤。

海南人喜歡用清水打邊爐，完全用清水也可，加幾片姜放點鹽也行，海鮮，肉或動物內臟，還有時令青菜，樣樣百涮不爽。涮出來的海鮮和肉，是甜的，菜，是原味的，純真到好像從未吃過。當然，說了半天，食材新鮮是前提。在海南，魚蝦從漁船到餐桌，只有一條石板路的距離。至于潭門，千年漁港就在眼前，魚蝦之鮮活，距離之短，可能就是一個跳躍的距離。如此吃法，海鮮是甜的，保留了食材最本色的味道。蘸料調制，完全依據個人口味，喜辣，可加鮮椒和蒜碎，喜甜，可加冰糖末或綿白糖，喜酸，多擠上幾個青金桔，與其它佐料混在一起，最配海鮮、文昌雞，味之鮮，令人百試不膩。

待海鮮吃得差不多了，鍋里的清水已變成鮮美無比的一泓湯水。這種湯幾乎不含任何脂肪，熱量低，蛋白質含量高，這時候，最適合放入各類蔬菜或面條，于是，另一種美味接著開始了。

一鍋鮮，吃法粗獷，卻讓每個食客心滿意足。吃過了，始悟出，當華麗與平凡邂逅，時尚將回歸原始起點。天然味道，讓我們的主觀視點改變，開始重視原生態，重視原汁原味，返璞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