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物古跡保護準則》在文物保護工程施工中的具體體現
——以明城墻中央路至鐘阜路西段遺跡保護工程為例

鹿斯駿

(南京城墻研究會，江蘇 南京 210000)

一、項目概況

明城墻中央門至鐘阜路西段城墻遺跡是南京明城墻的重要組成部分，該段城墻地處南京市鼓樓區黑龍江路沿線，北臨金川河，東西走向，東起中央門，西至鐘阜路西側，被鐘阜路和金貿大街大致分割成三個段落：中央門至金貿大街段；金貿大街至鐘阜路段，鐘阜路西段。在遺跡最西段經考古發掘，發現有城墻基礎遺跡一段，約40 米。

該段城墻由于歷史原因在50 年代的大拆城墻運動中，城磚幾乎全部被拆除，城墻的城磚主體部分基本被毀，只剩下一段主體由毛石砌筑的擋墻，同時因長時間得不到有效維修與保護，殘余毛石擋墻也有不同程度的損毀，并且在毛石擋墻墻體上有歷史上建設防空洞時留下的人防工事入口若干，對墻體的結構安全也有一定的損害。城墻遺跡兩側建有商品住宅樓小區、辦公用房、修理廠、商業酒店、廠房等。

二、維修保護設計方案選擇與優化

（一）城墻遺跡保護原則和設計基本思想

1.以遺跡現狀為基礎，整體保持（呈現）一定的殘狀，不恢復城墻以前完整的規模和形制，達到與周邊既有環境的整體協調；

2.既有的部分城墻缺口，除鐘阜路、金貿大街兩段主要交通要道外，其余缺口全部沿原來的城墻走勢在城墻內側山體頂面連接貫通，同時設置行人通道,以便于市民出行；

3.整個中央門至鐘阜路段城墻遺跡沿線登城步道，步道位于內城或既有城墻缺口的斷口處；

4.對已經存在的客觀事實，盡管存在不合理之處，但是尚未出現明顯險情，如墻內的防空洞、人防工事等，不予以處理；

5.對城墻原來漿砌的毛石擋墻，鑒于目前損傷嚴重，存在一定險情，不利于長期保存，在整體走勢維持不變的基礎上，采取部分恢復損毀的外側城磚墻（以原來城墻基礎為依據），以達到增加邊墻的穩定性和部分展示城墻殘狀原貌的目的；或對現存毛石擋墻內側的土體進行全面加固后，保持毛石擋墻現狀外貌。

（二）設計單位針對該段城墻遺跡保護設計有兩套方案

方案一

沿原有毛石擋墻墻體外側墻邊進行地質勘查，找到并確定外側城墻基礎寬度、標高，在此基礎上按既有的明城墻建筑形制部分恢復中央門至鐘阜路西段城墻的外墻，高度根據既有老墻、后期增加的砂漿砌筑的毛石墻以及土坡的高度進行綜合考慮確定，城墻頂部保留一定的殘狀。

新建外墻在保護內側墻體的基礎上，可以完全采用城磚砌筑，或內部用毛石混凝土澆筑后外砌一皮老城磚，城墻頂面局部砌成殘缺狀。

除鐘阜路、金貿大街兩處主要交通要道外，其余城墻缺口全部沿原來的城墻走勢在城墻內側山體頂面連接貫通，同時設置穿過城墻遺跡的行人通道（在既有缺口，不破壞遺跡）。在北側部分恢復原城磚墻的同時，對既有毛石擋墻的損傷采用局部挖補等方法進行維修加固。

方案二

對現存毛石擋墻的構成、尺寸（厚度、埋深等）和周邊場地土等進行全面詳細勘查、檢測。根據勘查檢測結果，對土體和墻體的安全性和穩定性等進行全面鑒定評估。根據安全性和穩定性評估結果，采用壓密注漿等方法，對現存毛石擋墻內側的土體進行全面加固，保持現存毛石擋墻的外貌（可以考慮選擇20～30 米段局部恢復城磚墻）。

登城步道的增設與城墻的連貫性按方案一實行。對既有基本完好的毛石老墻，采用注漿、挖補等方法進行維修加固。對墻體頂部區域松動、坍塌的墻體，局部拆除清理至穩定區域后，重新砌筑。

經專家論證會討論，最終確定選擇方案一并提出修改意見，對兩側建筑物沒有拆除的部分城墻進行原狀保護，并對毛石擋墻墻體進行加固處理，條件允許的段落恢復毛石擋墻外側被拆除的城磚墻體，用以保護內側毛石擋墻并兼做擋土墻。復建墻體內部采用毛石混凝土，外側用仿古城磚鑲砌。

三、維修保護的特點

該段城墻遺跡在南京明城墻現存的各段城墻中比較特殊，城磚墻墻體因歷史原因已經不復存在，只保存了城磚墻體內側的毛石擋墻和擋墻內側土質山體，因此這段城墻遺跡的維修保護與其他保存完整段落、地面尚有遺存墻體的段落等維修保護相比，有其自身顯著的特點。

在這段城墻遺跡的維修保護工程實施中，共采取了四種不同的方式進行：

（一）恢復原有城磚墻內側的毛石擋墻的保護方式

該段城墻遺跡中，有部分段落不僅城磚墻體損毀，而且內側毛石擋墻也損毀殆盡，維修時通過對城墻墻體基礎進行開挖探槽的方式，確定毛石擋墻基礎的寬度和走勢，僅對缺失的毛石墻體進行復建，基礎部分采用毛石混凝土澆筑，地面以上復建高度依據城墻內側現存土體高度確定，寬度依據探槽所得毛石墻體基礎寬度確定。復建所選用的石材跟原有毛石擋墻所用石材有明顯區別，用以保證新老毛石墻的可識別性。

（二）對保存情況較好的原有毛石擋墻進行原狀加固保護

該段城墻遺跡有一部分保存有原毛石擋墻，保存情況較好，且城墻外側遺留建、構筑物沒有拆除，恢復城磚墻不能實現，維修時對原有毛石墻清理后進行加固處理，對毛石墻體缺失部分進行局部挖砌和補砌，對墻體頂面松散及坍塌脫落等影響安全的部分，拆除清理至穩定層后，按原形制重新砌筑至原有高度，保持原有遺產的真實性。

（三）恢復毛石擋墻外側城磚墻體的保護方式

對內側原有毛石擋墻整體存在安全隱患，且施工條件允許的段落，采用復建城磚墻體的方式，對其進行保護。首先對原有毛石擋墻進行加固，外表面清理，根據探槽確定墻體基礎寬度，新建城磚墻體基礎深度根據現場挖掘確定，挖深到達原狀土層。墻體基礎部分及地面以上毛石混凝土墻體在澆筑之前，先設置碎石墊層，后進行澆筑，在毛石混凝土與原毛石擋墻之間鋪設柔性卷材進行隔離，防止毛石混凝土對原毛石擋墻產生損害。地面以上墻體外側鑲砌仿古城磚，仿古城磚與毛石混凝土之間布置拉結鋼筋以增強其穩定性。因該段城墻原始高度已不可考，同時為了與原城墻有明顯區別，故墻體高度按照墻體內側毛石擋墻及內側山坡土體高度確定，平均高度在5—6 米之間，這個高度既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明城墻的雄偉與氣勢，又能夠對內側毛石擋墻和山坡土體起到固定作用。

（四）對考古發掘出的城墻基礎遺址進行保護性展示

在鐘阜路西段城墻的最西側有考古發掘出的保存完好的城墻基礎，由不規則塊石壘砌而成，總長度約40 米，呈東西走向，最窄處寬0.8 米，最寬處寬達3.6 米。對該處城墻基址進行加固保護，在解決城墻基址石構件、澆注體加固和本體整體保護及全面封護后，進行文物周邊小環境治理及配合展陳工作。實施時選取其中長約5m保存最完好的部分，由專業單位進行病害全面治理后，對遺址本體進行修復、殺菌、消毒、防霉和整體加固處理，做好防排水系統。在該展示段采用鋼結構架空玻璃地臺整體保護展示方法，既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原有城墻遺址，又方便了游客參觀。已發掘的其余部分進行回填，頂面種植綠化進行保護。

四、對該段城墻遺跡維修保護的思考

（一）量體裁衣，多種保護方式并行

該段城墻遺跡是近年來南京明城墻維修項目中維修保護方式最為復雜的一段，不但采用了四種不同的維修保護方式，同時還要對城墻內側土體進行綜合環境整治，將土體上原有的建筑物和構筑物及其基礎部分進行拆除外運，將摻雜有建筑材料及垃圾的土體進行置換，對坡體土型進行平整，種植綠化植物，同時增設木棧道和硬質鋪裝等行人通道，在固水固土的同時，改善了周邊環境，為附近居民和游客提供了游園休憩的場所。

（二）與原有城墻相比具有顯著區別性

在該段城墻遺跡維修保護施工中，在恢復毛石擋墻時采用了與原擋墻不同的材質，在恢復外側城磚墻時墻體采用毛石混凝土、新制仿古城磚、水泥砂漿和鋼筋等現代建筑材料，與原有墻體和建筑材料有明顯區別。同時外部墻體恢復高度為4—5 米，頂面處理為殘狀外墻，與原始墻體明顯不同。

（三）最低干預，不妨害后期保護

只對原有毛石擋墻清理加固，在原有毛石擋墻與新砌磚石墻體之間鋪設柔性材料進行有效隔離，使得外部新砌墻體在整體風貌上與原墻保持一致，但又獨立于原墻體，新建墻體整體可逆，不會對原有墻體產生傷害。

五、結語

明城墻中央路至鐘阜路西段城墻遺跡保護工程在遵循《中國文物保護準則》的前提下，因地制宜，根據遺存現狀情況，不同部位采取不同的保護方式，在起到保護文化遺產的作用下，遵循最小干預原則，不改變原有遺存的真實性，復建墻體不直接作用于原有遺存，不妨礙以后可能的進一步保護，保護措施具有可逆性。該工程對于今后南京城墻其他遺跡段落和其他城市類似遺跡的保護有很好的借鑒作用，具有積極的指導和借鑒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