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島是一個島國,其景觀由大自然的力量所塑造。這個人口不足40萬的國家是世界上人口最少的國家之一。在全球化時代,許多經濟體面臨著自然的退化和腐蝕所帶來的嚴重問題,但是冰島卻能獨善其身,保護其自然資源免遭嚴重破壞。
難怪自稱自然主義者的紐約商業攝影師湯米·郭(Tommy Kwak,亦稱Thomas Kwak)于2008年首次來到冰島時,便立即著手拍攝。在那里,湯米·郭感受到了自身與自然之間的深切關聯,并開始記錄冰島美麗的自然風景,由此創作出他的第一組系列作品《冰島1》(Iceland 1 )。
毋庸置疑,湯米·郭對風光和自然有著強烈的熱愛。直到如今,他仍然每年都會造訪冰島,繼續記錄這里的自然風景,同時也為他在紐約快速增長的藝術領域商業合作進行創作。湯米·郭稱社交媒體是其業務快速增長的主要營銷工具。
在藝術家和自然主義者的認知里,自然被賦予不同的含義和獨立的見解,湯米·郭也不例外。他認為大自然是使人平靜的避難所和令人振奮的自由空間,“對我而言,自然就像是能夠逃離日常生活的港灣”。
在另一個藝術領域,藝術家兼作家史蒂芬·費里奧托(Steven Ferrioto)將他關于憤怒管理的著作命名為:“自我治療——平靜的避難所”(SelfMedication-A Calming Refuge )。有趣的是,湯米·郭既沒有讀過這本書,也沒有聽說過史蒂芬·費里奧托,但他們的觀點卻不謀而合。
本文涉及到湯米·郭在冰島拍攝的幾組系列作品。其中之一是《信件》(Letters )。里面用到了兩組舊信件,一組凝固了人們祝賀一個女孩在學校畢業的記憶,而另一組都是一位父親寫給他參加戰爭的兒子的信。這兩組信被并置在一起,凸顯出人生的強烈反差——畢業與戰爭。一般來說,畢業主題會融入榮譽感、自豪感與成就感等象征含義,并能為個人增加價值,在家人、朋友和親人中營造一種認同感。然而戰爭恰恰與此相反,它引發的是悲傷、恐懼、破壞和分離,甚至死亡。
《信件》系列作品不僅體現了湯米獨特的藝術表現力,而且極好地調用了攝影的藝術以喚起人們過去的記憶。他從舊貨商店買來1920年代~1950年代的舊信件,然后巧妙地加入他在冰島拍攝的當代彩色照片,使曾經塵封在歷史信件中的人重新發聲,煥發新的生機。這組作品將不同時間、地點的人們和自然風光有趣地結合在一起。除此之外,他的很多作品都促進了世界對冰島的了解。
嘟嘟·馬當塞拉對話湯米·郭
你在獲得平面設計美術學士學位的6 年后開始學習攝影課程,這期間做了什么?請分享一下你的藝術經歷。
湯米·郭:大學畢業后,我回到俄勒岡州的波特蘭市。那時我的生活和工作并沒有完全安定下來,從事過各種工作,包括在廣告公司擔任自由設計師,客戶有耐克和星巴克,等等。同時,我也為一家獨立設計雜志做插圖和美術字。另外,我還有一些自己的設計項目客戶。2006年,我移居紐約市,在個人生活和創造性方面重啟了我的人生。在這段時間里,我的興趣逐漸從設計轉向攝影。我進入紐約國際攝影中心(International Center of Photography)學習,并進行實踐拍攝,受到攝影記者和紀實攝影師們許多啟發。2008年,我第一次去冰島,那時是一時興起,隨后就迷上了那里的風景。之后,我的攝影作品變得更加專注于自然和風景。并且從那時起,我每年都要去冰島一兩次,探索和拍攝新的區域。
你的創作動機是什么?
湯米·郭:我說不清是否有一種特意的、有意識的動機驅使著我的創作,但我總是被世外之境和荒蕪之地所吸引。水對我也有很強的吸引力。
無論我在哪里,我都會盡量拍攝下所看到的景象。一般來說,我只是在遵循自己的直覺。在后期制作期間,我的設計背景和極簡主義傾向開始發揮作用,影響了最終對照片的裁剪和編輯方式。
銷售攝影作品并不容易,你認為是這樣嗎?
湯米·郭:是的,我認為這很難。要推廣作品,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足以趕上一份全職工作。但是,如果你付出足夠時間和努力,肯定有很多機會可以出售自己的攝影作品。
你的藝術作品銷售情況如何?有哪些經驗可以分享?
湯米·郭:我最近銷售的作品變得更多了,這主要歸功于社交媒體,尤其是用Instagram將我的作品展示給更多的觀眾。我發現要取得成功,就需要不斷地上傳作品并積極參與社區活動。薩奇藝術(Saatchi Art)是我推廣和出售作品的另一個渠道。像Instagram一樣,它也對社區中的活躍藝術家很有利。Minted對于藝術家來說是另一個重要平臺。通過Minted平臺的比賽,藝術家可以將其作品出售給Target、West Elm和Pottery Barn等大型零售連鎖商店。
賣出第一件藝術作品花了多長時間?你的客戶主要有哪些?
湯米·郭:花了幾年的時間。我的客戶主要是室內設計師、建筑師和藝術顧問,還有一些收藏家。
你曾說:“自然對于我既是平靜的避難所,又是激動人心的自由之地”。這讓我覺得你的拍攝并不是隨性的,是這樣嗎?
湯米·郭:拍攝是一種自發行為,因為無論我在哪里,我都努力遵循自己的直覺并拍攝我所看到的東西。但是,也有并未完全自發的方面,因為在我決定拍攝地點之前,需要進行大量的研究和計劃。
你所說的“我通常會想到一個吸引我的目的地”與《穿搭冊》(Lookbook)系列有關聯嗎?
湯米·郭:《穿搭冊》系列照片是為冰島雷克雅未克的一位時裝設計師拍攝的。由于她的服裝質樸自然,我們想在能夠與這些品質產生呼應的地方拍攝,所以我們驅車駛出城市,進入鄉村,找到了理想的地點。那是一片荒蕪的風景,有苔蘚、熔巖、神秘而充滿蒸汽的池塘,以及生銹的廢棄汽車。
《穿搭冊》系列是如何開始創作的?
湯米·郭:2010年夏天,我在雷克雅未克的市中心散步,遇到一家有趣的服裝店。我帶著相機走進去,店主注意到我。當時,我仍在用中畫幅膠片拍攝,所以我的相機肯定很顯眼。我們開始交談,偶然間她提到打算為即將開始的時裝系列制作穿搭冊,問我是否有興趣為其拍照。我抓住了這個機會!
為什么在藝術創作中使用大畫幅和彩色攝影?
湯米·郭:我更喜歡大畫幅,因為我認為它最能表現廣闊的風景。我的大多數作品是彩色的,以捕捉獨特的色彩,例如法羅群島的綠色和冰島的藍色。
在《信件》中,你把彩色的冰島圖像與舊信件相結合,這種融合不同藝術的想法很有趣。
湯米·郭:《信件》系列來自我在一家舊貨店里發現的一摞1920年代~1950年代的舊信件。其中一些信是一個父親寫給離家參戰的兒子,還有一些是祝賀一個年輕女孩從學校畢業。從這些信件中,可以一窺這些人的生活,但不能看到完整的情況。當時,我還在用較為抽象的實驗性方式拍攝冰島。從審美上看,這些色彩鮮艷的風景與祝賀畢業信件的粉色和綠色信紙搭配得很好,與那位父親信件中比較淡雅的色調形成對比。從概念上講,信件和抽象景觀的零散信息與神秘特質是一致的,但當它們被拼貼在一起時,就開始相互交流并創造出某種敘事。
能不能以一種簡單的方式解釋一下《信件》系列的敘事?
湯米·郭:照片以某種方式說明了信件的內容,但不是字面上的聯系,而是引發作品的情感以及信中文字的基調,觀眾可以從中獲得敘事。
Flatfile 藝術畫廊的雙人展是不是你與畫廊的第一次合作?合作是如何實現的?
湯米·郭:這是我第一次與畫廊合作, 但在Flatfile藝術畫廊上的展覽更像是一個群展。在冰島藝術駐留時,我遇到了一位來自紐約的藝術家同行。幾年后,他寫信給我,邀請我在他創辦的Flatfile 藝術畫廊展出作品。在這次雙人展中,他邀請了他的另一個藝術家朋友,他的作品也與自然有關。我們的作品在審美上差別很大,但是最終,他的花卉拼貼畫與我的極光和海浪照片形成了內在的平衡。
你覺得制作水平最高的是哪組作品?
湯米·郭:我對《色度》(Chroma )這一系列作品感覺最為強烈,因為我真的很享受在制作這些圖片時的實驗過程,最后效果可能會出乎意料。
到目前為止,你認為藝術教給了你什么?
湯米·郭:要有耐心,需要很多付出,也需要一點運氣。
正在計劃什么項目?
湯米·郭:我打算今年秋天去格陵蘭拍攝冰山。我想嘗試用無人機,拍攝出新視角下的冰山。
根據你的經驗,對年輕設計師和攝影師有何建議?
湯米·郭:盡可能多地工作。通過不斷拍攝和編輯,你可以從錯誤中學習,完善你的技巧,并找到自己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