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長假”何妨再長一點

●劉遠舉

中國的度假休閑，一直有著頗多的煩惱。每到長假，高速公路的收費站就堵滿了無數等待免費通行的車輛，到了景區，又要面對人山人海、到處亂扔的垃圾，有些地方，甚至發生了旅客滯留事件。

度假的諸多苦惱，源于中國的長假太少。2008年之后，五一長假被拆分為中秋和清明兩個假期，尊重傳統當然是好事，但中國很大，中秋太短，三天跨省返家并不現實，于是，中秋變成了一個既不能回家，又不能出行的雞肋般的假日。人們的旅游需求，也集中于十一長假。于是，這唯一的長假更是人山人海。

面對長假的苦惱，很多人都在呼吁帶薪年假。中國并不是沒有帶薪年假。勞動法規定，根據不同工作年限，在國家法定休假日、休息日之外，職工可以有5天到15天不等的年假。出現“用帶薪休假替代長假”的呼吁，本身就是因為帶薪休假往往是畫餅充饑，很難兌現。

這源于一個本質性的問題，即中國人的勞動者權益保護狀況與中國人對休閑與收入的選擇。

相對而言，一線大城市有較為完善的勞動保護，彈性化的假期還能得到較為完善的貫徹，但在中西部的一些中小城市，這些彈性化的假期很難得到貫徹。長期以來，在我國的企業中，員工處于相對弱勢地位，按照自己意愿安排假期也就相對困難。

那些呼吁彈性帶薪年假的人，往往過高估計了自己對休假的堅持，過高估計了自己在公司面前的談判資格，也過低估計了同事的競爭欲望——即使法律可以保護勞動者的休假權利，但卻無法阻止一個更愿意犧牲假期加班的人更容易升職加薪。所以，在中國人收入還不夠高，更愿意用休閑換取收入的背景下，帶薪休假很難落實。

長假制度，是一種對帶薪休假的折中。

這相當于國家來進行統一的談判與安排。全國統一步調的長假制度，全國經濟強制的“停擺”，上、下游行業休息了，客戶休息了，即使某個企業不放假，職工也創造不了什么價值。所以，企業給員工放長假，機會成本最小，這就保障了勞動者的權利。當然，在另一方面，全國性統一長假帶來的問題是，出行都集中在一起，造成長假的煩惱。所以，在勞動者權利保護，與更深層次的中國人對收入的渴求的前提下，長假制度仍然有存在的必要，而與此同時，長假中的問題，也必然長期存在。

2020年國家把五一假期調整為5天，是調休，并不是多放假。我個人覺得，其實不妨增加一天假期。因為中國人的假期，綜合來看，還是不足的。

目前，全球大多數國家都有104天的雙休日假期，此外，大部分國家的公眾節日假期都維持在10—15天的范圍內，中國的11天節日假期并不算短。但是，如果將公眾節日及勞動者帶薪假期合并比較，中國在全球的排名則十分靠后。《全球員工應享假期》報告顯示，全球62個國家，“一周工作5天、擁有10年工齡”的企業員工，帶薪年休假平均為19個工作日，中國(10個工作日)排在并列59位。更何況，在實際生活中，帶薪休假的落實情況并不理想，此外，還有普遍性的加班。所以，相對于中國人的實際勞動時間，中國人實際休假的時間，肯定更加不足。

正如前面所說，長假制度是對帶薪休假的一種折中——即國家替代員工進行談判，那么，這個折中不妨再完善一些，更加全面考慮真實的社會情況，用增加國家法定長假的辦法，替代帶薪休假。這不僅合乎長假的邏輯，而且，對當下中國的經濟而言，更多的消費，比更多的勞動更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