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滿籬笆的綠絲瓜

文/朱乃洲

夏日，坐在窗前一抬頭，就看見門前的籬笆墻上爬滿了碧綠蔓長的絲瓜藤。絲瓜藤上綻放著一簇簇金黃的絲瓜花。再仔細看，絲瓜藤的深處還隱藏著長短不一、粗細不均的一條條絲瓜。絲瓜是我們農家的朋友，也是我們農家的摯愛。

記得小時候，每當清明時節，母親就拿出收藏一冬的黑黑的絲瓜種，用鐵鍬把它種在門前的菜地旁。幾天一過，嫩綠的芽尖就鉆出了地面。春天干旱少雨，絲瓜一出芽更需要水分，母親每天用淘米洗碗的水澆絲瓜。得到充足水分的絲瓜苗迅速地生長，很快生出了手臂一樣的藤蔓向周圍蔓延。母親看到絲瓜伸蔓，趕緊找來蘆柴埋籬笆。她用斧頭將蘆柴斷成兩三尺長的桿，然后在菜地的周邊和四角埋上幾根木棍，用塑料繩纏住木棍拉一圈，接著用大鍬沿著拉好的塑料繩在地上岔口子，最后把斷好的蘆柴穿過8 字眼的塑料繩插進岔好的口子，這樣就埋好了籬笆。

籬笆一做好，絲瓜藤的枝蔓就不顧一切地爬上籬笆，向上不停地延伸。絲瓜藤每延伸一段距離，從它葉腋處伸出的卷須就緊緊地纏繞在蘆柴上，大概是擔心風吹雨打把它從籬笆上摔下來吧。

只一個多月，絲瓜藤一邊繼續向前蔓延一邊就開花結果了。絲瓜跟它的藤蔓一樣生長快速，先是手指那樣的大小，頭頂上盛開著一朵黃花。接著，絲瓜好像是一天變一個模樣，一天比一天增粗變長，它的花卻一天一天地萎縮。不到半個月，絲瓜頂上的花就徹底地枯萎凋落，這時絲瓜已經長得一尺多長。當母親從絲瓜藤上摘下第一條絲瓜時，總會高興地對我們說：“我們有絲瓜湯吃了！”

特別在7 月，真正的夏天到來了，門前的絲瓜達到了生長的鼎盛期，不只是籬笆上爬滿了絲瓜藤，旁邊的梨樹上、電線桿上、晾衣服的繩子上也爬上了絲瓜藤。絲瓜藤蔓延到哪兒，金黃的絲瓜花也開到哪兒，大大小小的絲瓜這兒掛幾個那兒掛幾個。

每天一大早，母親就把那些長得大的絲瓜摘下來。炒絲瓜、煮絲瓜蛋湯成了我們家每天的主菜。特別是絲瓜湯，先將絲瓜刮皮切段放鍋中炒，再倒入適量水，等水一燒開，倒入打好的雞蛋，再燒兩分鐘，絲瓜湯就做好了。絲瓜湯味美潤滑，一邊吃飯一邊喝湯，那真是一種美好的享受啊。

盡管我們天天吃絲瓜，但還有不少絲瓜因為躲藏在暗處來不及摘下就變老了，整個絲瓜漸漸地纖維化。這樣的絲瓜母親就不摘了，留著它長絲瓜種或留作刷鍋刷碗的絲瓜瓤。除此，母親還把絲瓜送給在外工作的哥哥姐姐，或者送給鄉鄰。

絲瓜藤從初夏開始，可以結三四個月的絲瓜，如果母親不把絲瓜藤從籬笆上扯去，直到霜降的節氣，絲瓜藤上還會開花結瓜。可有時為了趕時令，不耽誤種植其他的蔬菜，母親只好扯去絲瓜藤了。再想吃絲瓜，只能等來年的夏天。

一年又一年，夏天來了又去，門前的籬笆壞了又修，絲瓜年年種又年年吃，母親就在這時光變幻中漸漸地老去。當母親不能親自再種時，她就會囑托我們繼續種絲瓜。總記得母親說的一句話，我們是種地人，一定要勤勞，只要家里有地，只要是常吃的東西，每年都要種一些，這樣不管到什么時候，家里就有得吃，既能節省家庭開支又不需求人。

如今，母親已去世幾年了，但每年我們家門前的那塊菜地，不同的季節就種著不同的蔬菜。一年四季，我們很少去菜市場買菜，生活自給自足，日子過得輕松自在。或許，這就是生活的本真，簡單平淡，卻又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