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戰役是解放戰爭中具有決定意義的最后一個戰役,解放天津戰役又是平津戰役重要的組成部分。解放天津戰役打出了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威風,狠狠教訓了國民黨殘余勢力,徹底擊碎了他們企圖利用天津地理屏障阻擋解放軍解放北平的妄想,促成了北平的和平解放。1949年1月15日凌晨,勇敢頑強、勢不可擋的解放軍僅用16個小時就打開了天津東西兩向10個突破口,在金湯橋勝利會師,之后對敵軍分割包圍、各個擊破。上午8時攻克了天津國民黨警備司令部,活捉司令陳長捷;中午12時,攻占了國民黨天津市政府,天津宣告解放。
這一幕幕的歷史畫卷,常常展現在我眼前,有如一首首雄偉壯麗的詩篇,催生了我為天津解放戰役舉筆傾情的想法。作為一名專業畫家,用畫筆表達對天津歷史的熱愛,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作為一名曾在天津服役的軍人,用畫筆銘記天津解放這個偉大歷史時刻更是我理應擔當的神圣使命。
適值2016年底,由中共天津市委宣傳部主辦、天津畫院承辦的沽水流芳——“畫說天津”重大歷史題材美術創作工程啟動,我構思的草圖《天津解放》經過專家們的評選有幸入圍。在興奮和激動之余,我感到更多的是肩頭扛起的厚重責任與歷史使命,我暗下決心:必須以飽蘸濃情的筆墨做好這幅畫!我時而憑窗遠眺、時而屏息聆聽、時而俯首沉思,天津解放時的勝利喜悅、若狂歡歌、戰斗豪情一一在我眼前浮現。我對草圖時畫時改,反復斟酌,春夏秋冬,勤耕不輟。到2018年,我又按照草圖的設計進行了模特兒拍攝:去電影廠租借服裝、道具,到部隊挑選適合畫面形象的戰士拍攝,又根據拍攝的形象結合草圖進行“原大”創作的繪制——風雨無阻,夜以繼日,沉醉其中……經過精心布局、多番嘗試、反復打磨,歷時三年半,我終于捧出了這幅大畫。
這幅作品高2.6米,長10米,我坐在畫前,雖仍覺留有遺憾,卻已傾盡所能。有朋友說,這是我近些年來從事寫實主義主題性人物創作的一個極具代表性的藝術成果,我的全身心投入,是對當下中國人物畫最大“融合性”“大美性”“現代性”的有效探索,從選材、立意、布局、筆墨手法、意境營造、精神內涵等方面都做到了用心而為,有著相對良好的審美把握。
事實上,將歷史戰爭作為繪畫題材,在古今中外并不罕見,同時也留下了大量傳世佳作。然而,一個時代當有一個時代的藝術,中國畫的現代轉型和與時俱進,是大勢所趨。因而創造具有現代審美張力和精神內美的時代新型人物畫藝術文本,便成為我輩畫家應當肩負起的責任,需要以攻堅克難的意志不斷尋求突破。
創作《天津解放》,要再現當年的戰役場景,還原那片動人心魄的歷史天空,其中涉及的景象錯綜繁復,再加上畫作形巨體大,不僅增加了處理各種創作上的矛盾和關系的難度,同時在形式統一、墨彩搭配、內外在的協調上也十分困難,這無疑是對專業技能和藝術修養的一次嚴苛考驗,對畫作立意、格局把握以及結構安排更是提出了極高的要求。
對此,我首先理清頭緒,做好基本功:通過查閱大量的歷史資料和軍事文獻,搜集海量歷史圖片,深入研究當年解放軍的地域形象、年齡差異、軍裝樣式甚至包括戴什么樣的狗皮帽子,以及使用的槍械型號、當時的水文氣候等等,力求事無巨細、摳好細節,將真實的歷史元素融入創作中,讓畫作更具說服力,真實再現歷史。其次,在此基礎上,鑒于金湯橋會師是天津戰役邁向勝利、影響全局的重要節點,我選擇以金湯橋為背景來有序統籌安排眾多人物群像,營構會師喜悅的宏大場面和熱烈氣氛,力求避開戰爭題材慣用的或是激烈交鋒的戰斗或是血腥悲慘的戰場之套路,從新的視角予以深度的審美挖掘,從寫實到寫意予以主題性的展現。再次,我重點關注了軍事題材的藝術升華問題。需要特別指出的是,軍事題材創作不是簡單的圖解說明,我們尊重歷史、刻畫歷史,需要把握好歷史真實和藝術真實之間的維度和關系,實現從歷史到藝術、從藝術到歷史的雙向交流和貫通,從而做到藝術再現,為此我借鑒了宏大敘事的手法。宏大敘事,是法國當代哲學家利奧塔對傳統哲學敘事方式的一種概況,即把所有的敘事方式都納入一種唯一和統一的敘事方式中;歷史學家借助這個概念,要表達的是一種圓滿的設想,塑成一種對于歷史發展進程有始有終的構想形式。而作為文藝理論批評中經常使用的術語,宏大敘事講求一種“完整的敘述”,無所不包的表達,具有主題性、目的性、連貫性和統一性。憑著自己的理論素養,我對上述概念及意圖做了精心的梳理和研究,確認宏大敘事對《天津解放》的創作必將產生積極作用。于是,我予以借鑒而力求創造性和敘事性的圖式建構,努力植入時代性的人文精神和鮮活的生命元素,把握宏大與精微之間形成的延伸,用宏大的氣勢和細微的刻畫,產生強烈的視覺沖擊,再現感人的歷史現場,使整個圖式文本能夠把英雄形象、莊重崇高的特點以及歷史內涵、人文思想集結在一起,進而產生一種精神性的審美感染力和美學張力。
平素,我最忌那種板平煩亂、毫無重點、流于形式的花哨現象,力求避免“千唱一腔,千人一面”。這幅畫,我們可以看到:英勇沖鋒陷陣的解放軍戰士們會師金湯橋,或手舉紅旗,或手握槍支,或相擁欣喜,或吶喊長嘯,或喜極而泣——這場勝利是用戰士們的堅定信念、勇敢無畏,甚至是流血犧牲換來的,這場勝利是如此的來之不易,所以這一刻歡呼攢動、聲如巨雷,甚至手舞足蹈、欣喜若狂,這片英雄們歡樂的天空,揭示著“解放”這一精神主題,必將深深地感染觀者、引發共鳴。
在創作中我力求集宏大敘事格局、微觀探真屬性以及個性語言表達為一體,在現代審美的狀態下兼顧細部表現。無論是人物的面貌特征、姿態神情,抑或是服飾衣紋、其他道具等,都力求在由形入神、氣韻生動的原則下,以能駕馭和掌控的筆墨予以寫實性刻畫,講變化,有統一,去刻板,取活氣。進而,在畫以載道的審美用意之大前提下,我又借鑒山水畫散點透視法,大膽地汲取了舞臺美術中同臺多景、映幕投射、道具點化、光影穿插等藝術元素,在一個藝術時空里集結多種表達方式,有議論、描寫,有抒情、敘述,有說明、象征,共同呈現大氣大美之藝境,其間的力度之美固然不可或缺,而精神之美更是應有之義。
前事不忘,后事之師,我們緬懷英雄、謳歌英雄,因為英雄是民族前進的明亮燈塔。《天津解放》終于完成了我為英雄群體寫照的夙愿。
——謹以此畫,向天津戰役的英雄們致敬!
向即將到來的中國共產黨100周年華誕獻禮!
并在疫情當下,向正奮戰在抗擊新冠病毒一線的白衣戰士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