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利益相關者的四明山國家森林公園游憩管理機制研究

王 瀾，張雙全，羅志宏

(1.湖南師范大學旅游學院，湖南 長沙410081；2.中南林業科技大學旅游學院，湖南 長沙410004；3.湖南省四明山國家森林公園管理處，湖南 衡陽421641)

為保護森林資源和生物多樣性、開展森林生態旅游，我國于1982年建立中國境內第一個國家級森林公園——張家界國家森林公園。此后，游憩活動逐漸受到關注，游憩管理成為森林公園旅游開發的核心內容。國外游憩管理相關研究主要以國家公園為依托，著重探討不同層面的游憩管理模式，研究對象涉及游憩資源管理、游客管理、游憩服務管理三大類。我國開展游憩管理模式研究源于近二三十年，游憩空間旅游容量管理的研究成果在數量上較為可觀，但并未提出真正有效的管理模式。張玉鈞等研究了游憩機會譜在國外游客管理中的應用。而森林公園的保護與旅游開發涉及多個利益主體。國外研究者20世紀90年代初將利益相關者理論引入旅游研究領域，研究主要集中在利益相關者界定與分類、權力與利益關系分析、可持續發展與環境倫理分析、旅游規劃與管理問題等幾方面。其中，利益相關者協作問題與可持續發展頗為聚焦，并已有顯著成效。國內相關研究相對較薄弱，基于利益相關者視角的游憩管理機制研究也寥寥無幾。總結前人文獻發現，森林公園利益相關者方面主要集中于利益相關者的界定和層次劃分、利益和矛盾分析、社區參與管理問題以及對策研究，森林公園游憩管理方面則聚焦于游憩資源的管理與保護。但究竟如何實現資源有效保護與公眾游憩需求之間的平衡并建立有益的游憩管理機制并不清晰。

湖南省祁東縣四明山于2014年12月成立國家級森林公園，森林資源豐富，涉及利益相關者眾多，具有典型性。其游憩開發與管理正處起步階段，游憩管理機制尚不完善。以四明山國家森林公園為例來研究森林公園游憩管理機制中的利益相關者，能為其他國家森林公園的保護與開發提供借鑒。

一、研究地概況

研究地范圍包括四明山國家森林公園(以下簡稱公園)及周邊村莊。公園坐落在湖南省祁東縣西部，地處湖南旅游區核心位置。園內總人口4440人，下設生產、供銷、政工、養路班等8個科室，19個護林崗位，現有職工320人。

二、研究設計與調查

(一)核心利益相關者界定

研究地利益相關者有政府、公園管理人員、公園工人、當地居民、旅游企業、游客等。不同利益主體對游憩發展與管理重要程度并不一致，有的十分重要，即核心利益相關者，有的則相對游離于邊緣地帶。借鑒“多維細分法”和“米切爾評分法”，從重要性、主動性和緊急性3個維度對公園利益相關者進行層次劃分。

核心利益相關者的界定通過專家法完成，共向相關專家6人、公園負責人2人發放問卷8份，有效回收率為100%。問卷要求專家根據公園情況對12類利益相關者進行主動性、重要性、緊急性排序。最高分12，最低分1，故分成1～4分、5～8分、9～12分3個階段，并通過均值統計得到利益相關者的三維分類結果(表1)。

表1 利益相關者的三維分類均值

據表1，至少在兩個維度上得分均值在4分及以下時，才與公園游憩管理緊密相連，是公園發展不可或缺的群體。由此可知，公園核心利益相關者包含公園管理人員、當地居民、公園工人和游客4類。

(二)研究設計與調查

問卷包括被調查者社會人口特征、公園游憩管理機制認知、利益訴求和參與游憩管理期望4部分。2018年3月5日進行了預調查，紙質問卷于2018年3月9日至15日、10月1日至4日、2019年4月18日至20日、7月20日至21日在公園及其附近村莊隨機發放。共回收問卷316份，有效問卷312份，有效率98.7%。

三、數據分析

(一)被調查者的社會人口特征

調查結果顯示被調查樣本隨機性較理想，已覆蓋所有核心利益相關者類別，且核心量表信度α值為0.914，屬可信范疇。其中，男性160人，女性152人；游客92人，公園管理人員56人，當地居民80人，旅游組織12人，公園工人56人，旅游企業4人，其他12人。

(二)核心利益相關者的游憩管理期望分析

問卷統計分析，公園核心利益相關者的游憩管理期望程度很高，對參與公園游憩管理表現出濃厚興趣。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法對主要利益相關者參與游憩管理期望程度與職業進行差異分析。

在參與游憩管理期望程度上，不同利益相關者職業均存在顯著性差異(p值＜0.05)。公園工人參與游憩管理意愿最為強烈，均值為4.71，其次為公園管理人員和當地居民，均值為4.57和4.55。總體而言，園內人員參與游憩管理意愿較強，均持期望態度(均值＞3.5)；園外人員持中立態度(2.5＜均值＜3.5)，見表2。

表2 利益相關者參與公園游憩管理意愿

(三)核心利益相關者的利益訴求分析

1.問卷分析

不同利益主體的利益訴求程度不同。采用IBM SPSS19軟件對核心利益相關者的利益訴求進行描述性統計、均值比較和配對樣本T檢驗，見表3。

表3 核心利益相關者利益訴求均值對比統計

從統計學角度看，簡單根據均值比較并不能直接判斷某一利益訴求比另一利益訴求更重要。因此，分別選取每類利益相關者均值排名前5的利益訴求進行配對樣本T檢驗。在均值排序初步判定游客的利益訴求中，“獲得優質的旅游服務”比“獲得滿意的旅游體驗”的需求程度更高，但通過配對樣本T檢驗，兩者之間的成對樣本檢驗sig值大于顯著性水平0.10，在90%的置信水平上原假設成立，即“獲得優質的旅游服務”與“獲得滿意的旅游體驗”的需求程度相同。同理，對公園管理人員、當地居民和公園工人利益訴求進行配對樣本T檢驗。

表4 游客利益訴求均值差異配對樣本T檢驗結果

續表

表5 公園管理人員利益訴求均值差異配對樣本T檢驗結果

表6 當地居民利益訴求均值差異配對樣本T檢驗結果

表7 公園工人利益訴求均值差異配對樣本T檢驗結果

對比表3～7可知，游客利益訴求需求程度從高到低依次為：獲得優質的旅游服務和獲得滿意的旅游體驗、保護旅游資源、改善生活質量和與居民建立良好關系。其中“獲得優質的旅游服務”和“獲得滿意的旅游體驗”“改善生活質量”和“與居民建立良好關系”的均值差異不具有統計學上的顯著意義。公園管理人員利益訴求需求程度依次為：保護旅游資源、提高景區旅游知名度、參與景區旅游開發和與居民建立良好關系、豐富居民生活。其中“參與景區旅游開發”和“與居民建立良好關系”的均值差值與0沒有顯著性差異。當地居民利益訴求需求程度依次為：改善生活質量、豐厚的利潤回報、增加就業機會、保護旅游資源和自主經營旅游項目。其中“豐厚的利潤回報”和“增加就業機會”的均值差異不具有統計學上的顯著意義。公園工人利益訴求需求程度依次為：豐厚的利潤回報和增加就業機會、改善生活質量、參與景區旅游開發、保護旅游資源。其中“豐厚的利潤回報”和“增加就業機會”的均值差值與0沒有顯著性差異。

2.訪談分析

為進一步確定核心利益相關者的利益訴求，共訪談18位受訪者，其中16位屬核心利益相關者，包括游客5人、公園管理人員3人、公園工人4人、當地居民4人，此處僅對此16位受訪者的訪談結果進行分析。

統計發現，游客注重旅游過程中的體驗質量；公園管理人員更在乎旅游資源保護和公園未來發展；公園工人和當地居民比較渴求實現就業、增加收入，如公園工人A提到：“公園發展起來了，給我們一個長期工作，對我們來講是最好的!”此外，對訪談記錄進行高頻詞統計，游客、公園管理人員、公園工人和當地居民的高頻詞為：“體驗”“保護”“工資”和“生活舒服”。這與“獲得滿意的旅游體驗”“保護旅游資源”“豐厚的利潤回報”“改善生活質量”一一對應。由此可知問卷與訪談分析結果基本吻合，數據可靠。

(四)研究地游憩管理機制構建現狀

實地調查發現，公園僅有社區矛盾調解機制，用于調節公園建設中與當地居民發生的土地、房屋矛盾。當前，公園正處于開發新景點、建設森林康養設施階段，游憩管理機制構建現狀呈現以下特征：

1.游憩資源吸引力本底不清楚

公園未對本底游憩資源吸引力進行完善系統的調查，對其整體游憩資源吸引力不清楚，從而無法正確預估客流量，建造完備的接待配套設施，提供充足的接待服務。缺乏科學合理的吸引力評估，無法正確認識游憩資源對不同地區、不同人群的吸引力程度，未能合理細分目標市場，針對目標群體進行宣傳活動。

2.游憩發展定位不明朗

游憩發展定位包含目標定位、功能定位和形象定位。在游憩發展目標定位上，公園未針對游憩資源、游憩服務、游憩設施現狀制定發展目標，如經濟效益、社會效益、生態保護等，且不明確游憩活動發展規模和經濟社會發展地位。

在游憩發展功能定位上，公園未以旅游發展目標為基礎，以地區特色文化和自然資源來系統規劃、設計公園功能。經濟、社會、環境功能等尚未得以挖掘。

在游憩發展形象定位上，公園未針對核心資源優勢和客源市場進行精準分析，尤其是客源市場細分。自公園審批成功為國家森林公園以來，只在祁東縣以網上新聞的形式進行過一次開園宣傳，宣傳力度有待加強，形象塑造有待鞏固。

3.游憩管理機制不健全

實地調查可知，園內僅有社區矛盾調解機制，尚未建立完備配套的游憩管理機制，包括公園游憩活動、經營活動和社會活動三大類管控機制，如志愿者服務機制、解說教育推廣機制、社區參與機制等。公園游憩項目建設、游憩決策、游憩服務管理沒有確切的科學依據和行之有效的管理章程；缺乏全方位的形象推廣機制；旅游集散地、游客服務中心等公共服務體系分級分區設置問題亟待解決。

四、結論與討論

公園游憩發展中，各利益相關者都有不同關注點，扮演著不同角色，尤其是核心利益相關者，對公園游憩發展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研究發現：第一，森林公園利益相關者眾多，游客、公園管理人員、當地居民和公園工人四類為核心利益相關者；第二，不同類型的核心利益相關者都有其特定的利益訴求，且實現方式具有多元化和差異化；第三，公園內已有游憩管理機制僅是社區矛盾調解機制，缺乏綜合平衡各利益主體訴求的游憩管理機制。

為平衡核心利益相關者間的利益分配，公園應綜合其利益訴求，尋求并引導利益共同點，協調利益矛盾點，將直接管理與間接管理相結合，建立完善的游憩管理機制，如游客容量控制機制、解說教育推廣機制、當地居民參與合作機制、利益相關者反饋機制等。此外，當地居民是其他核心利益主體交互的軸心，是游憩服務和勞動力的提供者，有著豐富的本土知識和深厚的文化底蘊，能幫助生態旅游者獲得獨特體驗。公園游憩發展中，尊重當地居民意愿，滿足當地居民訴求，提供游憩管理機會，是解決當地居民與游客矛盾、公園發展沖突最有效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