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訊四則

《中古時期社邑研究》出版

路 陽(上海師範大學)

郝春文著《中古時期社邑研究》已於2019年4月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發行。

本書的“中古時期”，係指中國古代的魏晉至北宋初期。社邑(社)是中國古代的一種基層社會組織，其名稱、性質、類型、活動內容及在社會生活中的作用自先秦至明代不斷發展演變。秦漢時期用來祈年報獲的“社”，在漢代出現兩種分化： 每年春二月和秋八月上旬的戊日祭社神並聚會宴飲的全體人員的里社與某一地區部分居民自願結成的私社。魏晉南北朝時期社又發生異化： 里社性質與內容完全私社化，私社則細化爲以宗族地望爲紐帶的“宗社”和按階級、職業結成的私社。這一時期的社依然保持著傳統春秋二社殺豬宰羊祭社和聚會宴飲活動的傳統。與此同時，“邑”也在我國北方及南方的一些地區廣泛流行。這種由僧尼與在家佛教信徒混合而成或僅由在家佛教信徒組成的多以造像活動爲中心的佛教團體，多稱爲“邑、邑義、法邑”，或稱爲“邑會、義會、會、菩薩因緣”等。隋唐五代時期，大多仍然延續春秋二社祭社風俗的私社將喪葬互助作爲最重要的經濟與生活互助活動。而東晉南北朝稱爲“邑、邑義、法邑”等的佛教團體自隋唐以來常以“社”爲名，逐漸與從事經濟互助活動的私社相互趨同。因而，本書所討論的社邑即上述兩種起源與性質完全不同而最終相互融合的民間團體。

該書是作者二十多年來有關中古時期社邑研究成果的結集，是作者在選題、研究視角、觀點和論證諸方面不斷審視原來的研究，對相關研究持續調整與整合的成果。此書分上、下兩篇。上篇是作者從文化發展的角度對社邑與佛教的關係的重寫，下篇由陸續發表的研究敦煌寫本社邑文書的相關論文修訂而來。上篇兩篇長文對社邑組織考辨源流，在文書、碑刻、典籍等史料基礎上，探索出中古佛教社會與世俗社會的互動。本篇運用多個圖表對魏晉南北朝隋代的社邑以及唐五代的私社這兩個不同歷史時期的民間團體與佛教的關係進行全面、系統的探討，勾勒了中古民衆的社會生活形態。下篇包括十篇文章，既涉及敦煌寫本社邑文書的個案研究，又含有對先前《敦煌社邑文書輯校》的補遺，還包含了作者與楊際平先生關於唐末五代宋初敦煌社邑問題的一再商榷。此篇涉及敦煌寫本社邑文書內容與價值、敦煌私社的教育與教化功能、敦煌社邑的喪葬互助、敦煌的渠人與渠社等內容。此外，書後還附有《敦煌寫本齋文及其樣式的分類與定名》《關於敦煌寫本齋文的幾個問題》兩篇論文。

此書運用新材料研究新問題，理清了兩晉南北朝時期傳統社邑與法邑、邑義的關係，促進學術交流與進步。作者不僅重新確定了一些觀點和看法，還指明了當前學界論著的不當之處，糾正了海內外學術界的一些錯誤認知。作者獨闢蹊徑，對不同時期社邑首領的稱謂進行整理與劃分，辨析出“邑師”等職在邑義中的實際指導作用與現實地位，重新解讀了傳統民俗與佛教發展的關係。此書在概念的使用上尤爲嚴謹，如作者依據“佛社”出現的時間，將東晉南北朝時期的佛教結社由“佛社”改稱“邑義”。

此書是作者著《中古時期社邑研究》(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2006年11月)的再版。此次再版，對舊版的一些文字錯誤進行了訂正，對近年的研究資料和研究信息沒有進行更新。

《敦煌學通論(增訂本)》出版

李崎凱(上海師範大學)

劉進寶著《敦煌學通論(增訂本)》一書已於2019年4月由甘肅教育出版社發行。

本書內容分爲“引言”和五個章節。引言介紹了敦煌學的概念和研究對象，即敦煌學是指以敦煌遺書、敦煌石窟藝術、敦煌學理論爲主，兼及敦煌史地爲研究對象的一門學科，並從“東方學”的角度探討了“敦煌學”一詞出現的背景。第一章《千載滄桑話敦煌》概述了先秦至明清的敦煌地方史，描寫了歷史大勢下敦煌地區的跌宕起伏以及敦煌作爲中西方交流孔道的獨特地位。第二章《藝術瑰寶千佛洞》用精煉的語言對敦煌莫高窟的壁畫、彩塑和建築藝術進行概括，展現莫高窟獨特的魅力。第三章《扼腕憤談傷心史——敦煌文獻被盜記》探討了敦煌藏經洞的發現及封閉原因，説明和考證了敦煌文書的流散情況，並對流散原因進行分析，總結了文物流失的沉重教訓。第四章《敦煌遺書——百科全書式的寶藏》論述了敦煌文書的基本內容和其對學術研究的意義，從現有的研究出發，探討了敦煌文書對於宗教學、寺廟生活、文學、曲子詞及科學技術等研究方面的貢獻。第五章《敦煌學研究遍天下——敦煌學的發展及其研究概括》論述了敦煌學研究的産生及發展，敘述了改革開放後敦煌學蓬勃發展的表現以及國外敦煌學研究的成果。對於新世紀的敦煌學研究，作者提出既要對文獻進行分類、整理和研究，又要對前一階段的敦煌學研究進行總結，並對敦煌學未來趨勢進行展望。

《敦煌學通論(增訂本)》是在《敦煌學論述》的基礎上改編而成，《敦煌學論述》自1991年於甘肅教育出版社初版，於中國大陸已四次修訂再版，本書爲最新版本。作者儘量將學術界的新成果融入增訂本寫作中，同時將自身沒有研究或不熟悉的內容刪節，且吸收了甘肅地方史研究的成果，對以前薄弱的宋至清代的內容給予了更多的關注，從而使敦煌歷史完全貫通。作者還對一些問題，如莫高窟的最後守護者爲什麼是王圓箓進行了明確的回答，並將注釋改爲頁下注，使引文更加規範、清晰。

《敦煌學通論》作爲介紹敦煌學的通論性著作，概括準確、架構合理、條理清晰、語言簡明流暢。作爲一部學術性普及讀物，在通俗之餘不乏專業性，對於初涉敦煌學的讀者和敦煌學研究者都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不斷再版也證明了該書確是敦煌學通論類作品的精品之作。

《敦煌碑銘讚輯釋》(增訂本)出版

蔡陳哲(上海師範大學)

鄭炳林與鄭怡楠合著《敦煌碑銘讚輯釋》(增訂本)，已於2019年11月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書中的“碑銘讚”所指乃是碑文、墓誌銘、邈真讚等人物傳記資料。敦煌本碑文主要是建德記碑的抄本，有部分碑文的原碑或拓片至今仍保存了下來。在中古時期的敦煌有一習俗，每建一窟，都要豎碑記事，頌揚功德。但其中大部分沒有保存下來，爲此這些碑文抄本顯得尤爲珍貴。墓誌銘則是對逝者生平事蹟的描述以及一生的評價。邈真讚，也被稱爲寫真讚、圖真讚等。按照敦煌當時的風俗，每畫像，必請人題讚，備述主人翁功德業績，邈真讚便由此而生。碑銘讚詳細記載了晚唐五代敦煌歷史，是研究敦煌及西北地方史的重要資料。

該書是作者在前人基礎上不斷努力開拓的結果，是作者近三十年來對敦煌文書的碑文、墓誌銘、邀真讚等人物傳記資料匯輯、校注和研究的成果。20世紀80年代末，作者在收集整理時資料較少，主要依據《敦煌寶藏》與縮微膠片，前者的影印差，而且原文書較多字跡潦草，編録工作困難，作者以嚴謹的態度，進行了多次輯録與復核，修正了之前許多誤讀之處，但仍舊有些許錯誤，後於此增訂版中修改。敦煌碑銘讚文書因時代原因大多首尾殘缺，無法拼接，作者在整理過程中尤其注意該方面問題，對一些文獻先後進行拼接復原，極大地方便了學術界研究。作者還在注文中吸收前人研究成果，在每篇首注中將文書的研究狀況，各種觀點介紹給讀者，使讀者可以迅速瞭解到學術界於此方面之研究進度。

此書是作者所著《敦煌碑銘讚輯釋》(甘肅教育出版社，1992年7月)的增訂版。作者對該書的原內容進行了校訂與糾正，還新增加了80多篇文書，補充了俄藏以及海外散藏文書，吸收了最新研究成果，對校釋內容作了完善，豐富了信息量，方便了學術研究。全文收録敦煌碑銘讚文獻210餘篇，圖版400餘幅。録文後附録圖版，圖文並茂，更加方便學者研究使用。

《吐魯番出土文書新探》出版

龍寶利(上海師範大學)

劉安志主編的《吐魯番出土文書新探》一書於2019年6月由武漢大學出版社出版發行。

二十世紀以來，新疆吐魯番出土了大量公元四至十四世紀的紙質文書。唐長孺、陳國燦、柳洪亮等先生對其不斷整理研究，形成了一系列有關吐魯番出土文書的重大成果。《吐魯番出土文書》《新出吐魯番文書及其研究》雖爲當時學者精心之作，卻受到時代的限制，於今不能盡顯吐魯番文書的價值。尤其是，兩書所附圖版受當時信息技術和攝影設備的限制，爲黑白照片且品質較差，文字模糊。原有的鈐印、朱書、押署等重要標記和信息，無法清晰地展現。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招標項目“吐魯番出土再整理與研究”(17ZDA183)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依據新拍的吐魯番文書彩色照片開展再整理與研究工作。此書收録的十七篇論文，是該項目組成員近年來圍繞吐魯番出土文書再整理與研究這一主題展開新的思考與探索的前期階段性成果。

書中所載內容涉及高昌郡、高昌國、唐西州、高昌回鶻時期(四世紀至十一世紀)的政治、經濟、法律、制度等諸多問題。本書對文書進行了諸多考釋與分析，如陳國燦在《對高昌國諸城“丁輪木薪額”文書的研究——兼論高昌國早期的諸城分佈》中通過對“丁輪木薪額”文書的分析，探討了高昌王國諸城的分佈和居民規模，對當時民衆生活形態有了進一步認識。劉安志在《吐魯番出土文書所見唐代解文雜考》中著重考察解文處理程式及相關官員簽署問題，明確了解文的性質，有益於對公文書的判斷。本書有四篇論文是由已逝的敦煌吐魯番學和中國中古史專家陳國燦先生撰寫而成，其餘分別爲王素、黃樓、呂博、李方、黃正建、劉安志等人作品，這些論文對敦煌吐魯番學和中國中古史研究的發展具有極高的指導意義。

本書大量運用第一手的吐魯番出土文書新資料，在字義的考究方面也十分嚴謹，因而，獲取了若干此前未知的新信息，取得了若干創新性成果。本書充分體現了吐魯番出土文書的研究價值，對於研究敦煌吐魯番學與中國中古史具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