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想意義在俄語詞匯學習中的應用

（大連外國語大學 遼寧 大連 116044）

詞匯在語言學習中占據重要地位，是語言學習的基礎，不論是母語還是二語學習，都離不詞匯。對語言學習者來說，想要記住大量詞匯絕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而運用語義聯想策略則有助于詞匯學習。

一、國內外研究現狀

在詞匯認知習得研究方面，Wallace（1982）認為，像本族語者那樣“認知”一個目的語單詞，包括認知詞的內涵意義與聯想意義。Nation（1990）對詞語的認知與掌握也有類似的觀點，他認為，掌握一個詞就等于掌握該詞的字面意義、多層意思、句法特征、語義特征、使用限制、與其密切相關的詞及該詞的轉化詞。由此可見，詞的內涵意義與聯想意義是學習詞語時必須關注的；其中詞語的聯想意義是本研究的重點。在詞匯意義研究方面，英國語言學家利奇（1987）認為，詞匯有七種意義。除概念意義作為語符的固定指稱意義外，其他意義均可視為聯想意義。也就是說，詞語的聯想意義非其固有的附屬意義，從而具有強烈的不穩定性。其中，文化語境，如自然環境、歷史背景、價值體系等諸多因素都可以視為影響詞語聯想意義的重要因素。20世紀70年代以來，詞匯聯想作為公認的工具受到二語研究者的青睞，主要用于一語和二語聯想行為及模擬詞匯網絡研究。俄羅斯學者Ю.Н.Караулов通過大量系統的聯想實驗，編寫了《俄語聯想詞典》，從中可以看到，由所給的刺激詞匯得出的反應詞匯具有組合和聚合兩種關系。通過分析這些反應詞、刺激詞匯與反應詞匯所形成的詞匯網絡可以得出相應詞匯背景。

我國學者張淑靜（2005）研究認為，對二語學習者來說，相當一部分詞語的語音聯系在聯想實驗中占主要地位；而只有對非常熟悉的詞語，二語學習者才能與母語者一樣，產出較高比例的聚合反應。高國翠、高鳳蘭（2012）通過對中俄學生進行對照聯想實驗認為，中俄學生對俄語基本概念范疇的認知有一定差異。東南大學張萍教授2009年出版了《中國英語學習者心理詞匯聯想模式研究》一書，系統闡釋了心理聯想詞匯研究理論。此外，張萍教授還發表了《中國英語學習者心理詞庫聯想模式對比研究》（2010）一文，認為受試母語心理詞庫聯想方式遵循以義相聚的結合原則，而二語學習者心理詞庫是一個“語義—非語義”混合的聯想模式。

上述學者分別通過不同形式進行了大量聯想實驗，研究的成果主要集中在分析產出詞之間的關系或構建相關詞匯的語義場上。本文在分析借鑒前人成果基礎上，著眼于總結出適合俄語自身特點和俄語二語學習者的語言學習規律及方法，為俄語學習者的詞匯學習提供借鑒。

二、聯想及聯想意義的基本理論

“聯想”源于拉丁文associo，《辭海》對聯想的定義為：聯想指回憶時由一事物想起另一事物的心理過程，是現實事物中的某種聯系在人腦中的反映。亞里士多德認為，一種觀點的產生必存在與其相反或者相似的另一種觀點產生。由此可見，不同語言、不同事物之間存在著共性，恰恰是這一點促使了詞匯聯想意義的產生。17世紀，洛克首次提出用觀念的聯合解釋聯想作用，此后，這一術語就被廣泛地應用于哲學及心理學等領域。

17世紀哲學家及心理學家如休謨、布朗等人試圖從唯心主義的觀點對聯想做出定義，他們認為聯想不依賴于客觀物質存在，是純粹的心理聯系。但是，笛卡兒及洛克等人認為聯想的產生依賴于物質基礎。到了19世紀末20世紀初，弗洛伊德在心理分析中提出了自由聯想的概念，而謝切諾夫及巴甫洛夫則把聯想解釋為直接或間接的外部影響在人腦中所引起的反射性聯系。西方哲學及心理學上有關聯想的理論很多，為聯想意義研究提供了很多參考。

對聯想意義的一般定義為：人們在使用某個詞時聯想到的現實生活中的經驗，表達人在使用語言時的情感反應。聯想與人的大腦機制有著密切聯系，是從一個事物到另一個事物的心理過程，如感覺、知覺、表象等心理活動之間在一定條件下會產生聯系，是心理學的重要范疇。

基于聯想理論，我國學者開始將聯想策略運用于語言學習，并對詞匯的聯想意義做出了不同的定義。章宜華在《語義學與詞典釋義》中這樣定義詞的聯想意義：“一個詞的意義是指人們在聽到或看到該詞時能想到的與之有關的意義。”伍謙光（2006）對詞匯聯想意義的特點總結如下：首先，有些多義詞，其中某一個意義會引起不好的聯想，因而成為近義詞。其次，有些人喜歡用委婉語，這也與聯想意義有關。最后，有些詞語或表達方式原本沒有什么不好的聯想意義。這兩種對聯想意義的劃分方法，尤其是伍謙光老師的劃分方法為下文將語義聯想劃分同義聯想及反義聯想提供了借鑒。

三、利奇對意義的劃分

英國語言學家利奇（1987）在其著作《語義學》中對聯想意義進行定義：“聯想意義是一種能引起聽者或讀者聯想的意義，也就是說，有些詞匯具有它們的特點，當你聽到或讀到它們時，會馬上聯想起別的事情來。”胡壯麟（2002）認為，利奇對意義的七種劃分方法，除概念意義（或稱理性意義），其他的六種概念都可概括為聯想意義（內涵意義、社會意義、情感意義、反映意義、搭配意義及主題意義）。本文借鑒了其中的感情意義、反映意義及搭配意義（在第四章中分別體現為：反義聯想、多義聯想及搭配意義聯想），并將這三類意義與語義聯想結合，嘗試性將其運用到俄語詞匯的學習中，這里簡單地介紹感情意義、反映意義及搭配意義。

1.感情意義

感情意義表達的是說話人的情感，以及對談話內容和對聽者的態度。感情意義不具有獨立性，無法單獨存在，因此它只能依靠理性意義、內涵意義或社會意義來理解。此外，在俄語中還可以借助不同調型來表達各種感情意義。而理性意義本身可以含有感情態度，如вор、зло等詞本身就帶有貶義，счастье、красота這一類詞語自身就帶有褒義。

2.反映意義

反映意義存在于多種理性意義之中（多義詞），是由一個詞的基本意義對其他意義產生聯想。禁忌語與委語就和詞語的反映意義有著密切的關系。如“黑貓”這個詞會使中國人想到神秘感，而俄羅斯人在看到“чёрный кот”則會聯想到不吉利。

3.搭配意義

搭配意義指一個詞根據其前后搭配詞的不同，產生的聯想意義也不同，也指適合于某一個上下文中的意義。由于語言習慣的作用，同一個詞與不同的詞搭配時，會讓人產生不同的搭配聯想，從而傳達不同的信息。如“Белый снег”和“Белая ворона”都使用了Белый這個詞，但與снег和ворона搭配后。傳達的信息相差甚遠。

四、語義聯想對俄語詞匯學習的啟示

前人從不同角度對語義聯想進行了分類，在此基礎上，嘗試將語義聯想劃分為以下六種：同義聯想、反義聯想、上下義聯想、一詞多義聯想、語義場聯想及搭配意義聯想，學習者在積累俄語詞匯時，可以從這六個方面入手。

1.同義聯想

在俄語中，“學習”這一動作可以用учиться、учить、изучать、заниматься來表達，它們都有“學習”的含義。這些詞可以用詞匯的聯想方式記憶，然后通過替換相似特性的詞匯進行鞏固。這樣既增強了學習者對詞匯的掌握量，又豐富了學習者的表達形式，在寫作中也不會因為單詞量的匱乏使表達方式單一，這也符合修辭學的規范。需要注意的是，在選擇使用這些詞時，要考慮它們不同的修飾色彩及詞匯間不同的搭配方式。

2.反義聯想

反義聯想是詞匯聯想網絡中十分重要的關系，也是許多學習者在詞匯積累中經常使用的方法，如看到жарко的時候會聯想到холодно，看到добро會聯想到зло。在日常的詞匯學習中，可以依照這種反義聯想來拓展思路、強化記憶，進一步達到增加詞匯積累的目的。

3.上下義聯想

上下義聯想屬于詞匯間的一種蘊含關系。上義詞指包含意義較為廣泛的詞，下義詞是涵蓋在上義詞中的具體概念。如цвет包含著Белый、черный、красный、зеленый及синий等詞。利用上下義聯想可增加下義的詞匯量，寫作時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解決行文詞匯枯燥的問題，并使文章結構具有條理性。

4.一詞多義聯想

詞匯多義現象尤其是動詞多義性一直是困擾語言學習者的一大難題，多義詞是自然語義中最重要的語義特征。如дать在采用不同搭配規則時，詞義也會隨之改變。初學這個詞匯時第一個接格關系是“кого-что кому-чему”表示“給某人某物”，但可以運用一詞多義的聯想理論對“дать”的意義進行進一步拓展。如дать與 кому обед、завтрак、бал等連用可表示“舉辦，設”；與кому по чему、во что連用表示“打，揍”；與что或接動詞原形連用時則表示“出現，發生（……現象）”。利用一詞多義的聯想模式可以更深入地學習詞匯，拓展了詞匯使用范圍，使記憶更為牢固。

5.語義場聯想

“語義場”從語言文化學領域發展而來，本文所說的語義場聯想指的是在一個共同概念支配下，一些詞結合組成一個語義場。如 машина包含автомобиль、пароход、поезд等；фрукты包含мандарин、яблоко、груша等；орган包含глаз、нос、ухо等。此類聯想可以對人的思維進行合理規劃，使詞匯的使用具有合理性。

6.搭配意義聯想

倫敦學派創始人弗斯認為，意義取決于搭配是平面上的一種抽象，它和從“概念”或“思維”上分析詞義的方法不直接相關。搭配聯想是詞與詞的組合關系，因而具有共現性。如солнце的搭配之一是палящее。但同一詞又可以和不同的詞搭配，組合后的新詞意義可能千差萬別。據此，本文提出搭配意義聯想。以中心詞為軸心展開搭配意義聯想，可以使學習者認識到俄語詞匯搭配與母語詞匯間的差異，從而學到更加地道的俄語。

詞匯是構成語言的基本要素，承載特定的文化信息。詞的概念意義是基本意義，被稱為理性意義。聯想意義是通過聯想而產生的附加意義，具有附加屬性且與文化密切相關。俄漢兩種語言存在大量理性意義相同而聯想意義不同的詞語。分析影響詞匯聯想意義的因素，具有以下意義：首先，使二語學習者理解所學詞匯的深層意義，提高詞匯認知水平，擴大詞匯量，并為二語學習者提供高效的學習方法，提高語言輸出時詞語的提取速度和準確度；其次，了解詞匯的聯想意義對外語詞匯教學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有助于提高詞匯教學效率和質量；最后，掌握詞匯聯想意義有助于二語學習者尊重和理解其他民族的文化，減少跨文化交際障礙，為語際交流提供幫助。

在強調各種不同語義聯想時，要注意語義聯想并非獨立存在，語義聯想之間有相互覆蓋性。此外，還可以從構詞法角度考察聯想意義的作用，從而達到高效學習及理解所學語言文化特性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