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拗“虎媽”：強撐起翅膀好過從不教她飛翔？

林梅

得知田麗想讓女兒小雅學小提琴時，周圍的人都覺得她走火入魔了。

幾年前，小雅生了一場大病，病是好了，可留下一個后遺癥——說話不清楚。我和幾個朋友都勸田麗趁著年輕再要個孩子，以后倆孩子是個伴兒，她老公也覺得這是最佳選擇。可田麗深思熟慮后卻力排眾議，決定讓小雅學小提琴，因為學樂器不需要用嘴，更因為好強的她不想讓女兒成為任何人的包袱。

小雅學琴的地方離家很遠，坐地鐵轉公交，光路上就得花一兩個小時，別說孩子了，連田麗自己都覺得疲于奔命。更糟的是，小提琴老師也委婉提出孩子接受能力比較弱，可能不太適合學小提琴，這對田麗來說簡直如五雷轟頂。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田麗為小雅焦慮萬分時，她的工作也受到影響，頻頻出錯。為了女兒的琴課和康復訓練，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辭職，全職照顧并教育小雅。從此，每次小雅去學琴，田麗都在一旁陪學，自己練會練熟后再手把手教給她。她對自己要求高，對孩子要求更高。有一次，因為一個地方總是拉錯，田麗讓小雅餓著肚子練了足足三小時。看著孩子哭一會兒拉一會兒，一旁的爸爸心疼得不行，田麗絲毫不為所動，直到孩子達到她的要求。

在田麗的嚴苛要求下，小雅很快成了琴童中的佼佼者，斬獲了不少獎項。更神奇的是，因為堅持不懈的康復治療，小雅的語言表達也恢復得與常人無異。在小雅十六歲生日時，田麗特意給她舉辦了一場小提琴演奏會，好幾家媒體都去拍攝采訪。看著臺上光芒四射的女兒，田麗躲進洗手間哭了一次又一次，她終于把女兒培養成了她期盼已久的樣子。

就在大家認為田麗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時，她卻決定送小雅出國深造。這讓我們大跌眼鏡：田麗瘋了吧？！小雅完全可以自食其力了，又何必勞民傷財送她出國？這次，小雅明確表示不愿意去，她不想離開爸媽。田麗的老公態度更是強硬，如果送孩子出國，就離婚。這么多年，他早已厭倦了田麗的“作”，他更心疼女兒，不愿意讓她繼續受苦。可老公和小雅的反對絲毫沒影響田麗的決定，她選擇了離婚，把分到自己名下的房子賣掉，然后把小雅送上了去法國的飛機。

三年后，小雅留學歸來，出落得更加從容自信。頗具諷刺意味的是，這只翅膀已長硬的小鷹選擇了一份與小提琴完全無關的工作。她說她恨透了小提琴，它是她成長路上的噩夢，她余生都不想再去碰觸這個夢魘。不過，她依然感謝媽媽對她的付出，沒有她的鞭策，她可能還是一個殘疾女孩，終生仰仗家人的資助生活。

此后，每每向我們聊起女兒，田麗驕傲的言語中都會透露出隱隱的失落，她傾盡全力讓女兒擁有的，終于沒能成為女兒的摯愛。我們問她是不是后悔這么固執，她微微一笑：“說不清。我盡全力了，我強幫她撐起了翅膀，但管不了她往哪個方向飛翔。”